枪马,往外边去练习一番,有何不可?”岳大爷即便提着枪,牵着马,出门来到空场上。正要练枪,忽见那边众兄弟俱各全身甲胄,牵着马,说说笑笑而来。岳大爷叹道:“我几次劝他们休取那无义之财,今番必定又去干那勾当了!
  待我问他们一声看是如何。”便叫声:“众兄弟何往?”众人俱不答应,只有牛皋应道:“大哥,只为‘饥寒’二字难忍!”岳大爷道:“昔日邵康节先生有言:‘为人可正而不足,不可邪而有余。’”王贵接口道:“大哥虽说得是,但是兄弟想这几日无饭吃、没衣穿,却不道‘正而不足’,不若‘邪而有余’。”岳大爷听了,便道:“兄弟们不听为兄之言,此去若得了富贵,也不要与我岳飞相见;倘若被人拿去,也不要说出岳飞来!”便将手中这枪,在地下划了一条断纹,叫声:“众兄弟,为兄的从此与你们划地断义,各自努力罢了!”众人道:“也顾不得这许多,且图目下,再作道理。”竟各自上马,一齐去了。正是:本是同林鸟,分飞竟失群。谁怜一片影,相失万重云。
  又
  诗曰:
  结义胜关张,岂期中道绝?情深不忍抛,无言泪成血!
  岳大爷看见这般光影,眼中流下泪来,也无心操演枪马,牵马提枪,回转家中。
  到了中堂,放声大哭起来。姚安人听见,走出来喝道:“畜生!做娘的方才说了你几句,你敢怀恨悲啼么?”岳大爷道:“孩儿怎敢!只为一班兄弟们所为非礼,孩儿几次劝他们不转,今日与他们划地断义。回来想起,舍不得这些兄弟,故尔悲伤。”
  安人道:“人各有志,且自由他们罢了。”
  母子二人正在谈论,忽听得俺声急,岳飞道:“母亲且请进去,待孩儿出去看来。”即走到外边,把门开了。只见一个人头戴便帽,身穿便衣,脚登快靴,肩上背着一个黄包袱,气喘吁吁走进门来,竟一直走到中堂。岳大爷细看那人,二十以上年纪,圆脸无须,却不认得是何人,又不知到此何事?直待到:雪隐鹭鸶飞始见,柳藏鹦鹉语方知。毕竟不知此人是谁,到此何干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十二回 结义盟王佐假名刺精忠岳母训子
  诗曰:寂寞相如卧茂陵,家徒四壁不知贫。世情已逐浮云变,裘马谁为感激人?
  大盗徒然投币帛,新君仗尔整乾坤。只看贤母精忠训,便识将军报国心。
  话说众兄弟不肯安贫,各自散去,岳大爷正在悲伤之际,恰遇着那人来叩门。
  岳大爷开了进来,只见那人一直走上中堂,把包袱放下,问道:“小弟有事来访岳飞的,未知可是这里?”岳爷道:“在下就是岳飞,未知兄长有何见教?”那人听了,纳头便拜道:“小弟久慕大名,特来相投,学些武艺。若蒙见光,情愿结为兄弟,住在宝庄,以便朝夕请教。不知尊意若何?”岳爷道:“如此甚妙!请问尊姓大名?尊庚几何?”那人道:“小弟姓于名工,湖广人氏,行年二十二岁。”岳爷道:“如此叨长一年,有屈老弟了!”那人大喜,就与岳飞望空八拜,立誓:“永胜同胞,各不相负。”拜罢起来,于工取出白银二百两送与岳飞,岳飞推辞不受。
  于工道:“如今既为兄弟,不必推逊了。”
  岳爷只得收了,就进去交与母亲,遂转身出来。于工道:“哥哥有大盘子,取出几个来。”岳爷道:“有。”即进房去,向娘子讨了几个盘子出来交与于工。于工亲自动手,把桌子摆在中间,将盘安放得停当。打开黄包裹,取出十个马蹄金,放在一盘。又取出几十粒大珠子,也装在一盘。又将一件猩红战袍,一条羊脂玉玲珑带,各盛在盘内。又向胸前取出一封书来,供在中央,便叫:“大哥快来接旨!”
  岳大爷道:“兄弟,你好糊涂,又不说个明白,却叫为兄的接旨。不知这旨是何处来的,说明了,方好接得。”那人道:“实不瞒大哥说,小弟并非于工,乃是湖广洞庭湖通圣大王杨幺驾下,官封东胜侯,姓王名佐的便是。只因朝廷不明,信任奸邪,劳民伤财,万民离散。目下微、钦二帝被金国掳去,国家无主。因此我主公应天顺人,志欲恢复中原,以安百姓。久慕大哥文武全才,因此特命小弟前来聘请大哥,同往洞庭湖去扶助江山,共享富贵。请哥哥收了。”岳大爷道:“好汉子,幸喜先与我结为兄弟。不然,就拿贤弟送官,连性命也难保了!我岳飞虽不才,生长在宋朝,况曾受承信郎之职,焉肯背国投贼?兄弟,你可将这些东西快快收了,再不要多言。”王佐道:“哥哥,古人云天下者,非一人之天下,惟有德者居之。不要说是二帝无道,现今被兀术掳去,天下无主,人民离乱,未知鹿死谁手?大哥不趁此时干功立业,还待何时?不必执迷,还请三思!”岳大爷道:“为人立志,如女子之守身。岳飞生是宋朝人,死是宋朝鬼。纵有陆贾、随何之口舌,难挽我贯日凌云之浩气。本欲屈留贤弟暂住几日,今既有此举,嫌疑不便。贤弟速速请回,拜复你那主人,今生休再想我。难得今日与贤弟结拜一场,他日岳飞若有寸进,上阵交锋之际,再得与贤弟相会也!”王佐见岳飞侃侃烈烈,无可奈何,只得把礼物收了,仍旧包好。
  岳大爷遂走进里边,叫母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