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便开言叫声:“陆将军!某家领兵五十万,要进中原去取宋朝天下,这潞安州乃第一个所在。某家久闻将军是一条好汉,特来相劝,若肯归降了某家,就官封王位,不知将军意下若何?”陆登道:“你是何人?快通名来。”兀术道:“某家非别,乃是大金国总领狼主殿前四太子,官拜昌平王、扫南大元帅完颜兀术的便是。”陆登大喝一声:“休得胡说!天下有南北之分,各守疆界。我主仁德远布,存尔丑类,不加兵刃。尔等不思谨守臣节,反提无名之师,犯我边疆,劳我师旅,是何道理?”兀术道:“将军说话差矣!自古天下者,非一人之天下,惟有德者居之。尔宋朝皇帝肆行无道,去贤用奸,大兴土木,民怨天怨。因此我主兴仁义之师,救百姓于倒悬。将军及早应天顺人,不失封侯之位。倘若执迷,只恐你这小小城池经不起。那时踏为平地,玉石俱焚,岂不悔之晚耶?”陆登大怒,喝道:“好奴才,休得胡言!照老爷的枪罢!”当的一枪,望兀术刺来。兀术举起金雀斧革当一响,掀开枪,回斧就砍。陆登抡枪接战,战有五六个回合,那里是兀术对手,招架不住,只得带转马头便走。兀术从后赶来。陆登大叫:“城上放炮!”这一声叫,兀术回马便走。城内放下吊桥,接应陆登进城。陆登对着众将道:“这兀术果然厉害,尔等可小心坚守,不可轻觑了他。”
  且说兀术收兵进营,军师问道:“适才陆登单骑败走,太子何不追上前去拿住他?”兀术道:“陆登一人出马,必有埋伏。况他大炮打来,还赶他做甚?”军师道:“太子言之有理。”当过了一夜。次日,兀术又到城下讨战。城上即将“免战牌”挂起,随你叫骂,总不出战。守了半个多月,兀术心焦起来,遂命乌国龙、乌国虎去造云梯,令三元帅奇温铁木真领兵五千个打头阵,兀术自领大兵为后队。来到城河,叫小番将云梯放下水中,当了吊桥,以渡大兵过河。将云梯向城墙扯起,一字摆开,令小番一齐爬城。将已上城,那城上也没有甚么动静。兀术想道:“必然那陆登逃走了。不然,怎的城上没个守卒?”正揣想间,忽听得城上一声炮响,滚粪打出,那些小番一个个翻下云梯,尽皆跌死。城上军士把云梯尽皆扯上城去了。
  兀术便问军师:“怎么这些爬城军士跌下来尽皆死了?却是为何?”哈迷蚩道:“此乃陆登滚粪打人,名为腊汁,沾着一点即死的。”兀术大惊,忙令收兵回营。
  这里陆登叫军士将跌死小番取了首级,号令城上,把那些云梯打开劈碎,又好煎熬滚粪,不表。
  且说兀术在营中与军师商议道:“白日爬城,他城上打出粪来,难以躲避。等待黑夜里去,看他怎样?”算计已定。到了黄昏时候,仍旧领兵五千,带了云梯,来到城河边,照前渡过了河,将云梯靠着城墙,令番兵一齐爬将上去。兀术在那黑暗中,看那城上并无灯火,那小番一齐俱已爬进城垛,心中大喜,向军师道:“这遭必得潞安州了!”说还未了,只听得城上一声炮响,一霎时,灯笼火把,照得如同白日,把那小番的头尽皆抛下城来。兀术看见,眼中流泪,问军师道:“这些小番,怎么被他都杀了?却是为何?”哈迷蚩道:“臣也不解其意。”原来那城上是将竹子撑着丝网,网上尽挂着倒须钩,平平撑在城上,悬空张着。那些爬城番兵,黑暗里看不明白,都踹在网中,所以尽被杀了。兀术见此光景,不觉大哭起来,众平章相劝回营。兀术思想此城攻打四十余日,不得成功,反伤了许多军士,好不烦恼。
  军师看见兀术如此,劝他出营打围散闷。兀术依允,点起军士,带了猎犬鹞鹰,望乱山茂林深处打围。远远望见一个汉子向林中躲去,军师便向兀术道:“这林子中有奸细。”兀术就命小番进去搜获。不一时,小番捉得一人,送到兀术面前跪着。
  兀术道:“你是那里来的奸细?快快说来!若支吾半句,看刀伺候。”
  不因这个人说出几句话来,有分教:大胆军师,割去鼻子真好笑;忠良守将,刎下头颅实可钦。不知那人说出什么话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
  第十六回 下假书哈迷蚩割鼻破潞安陆节度尽忠
  诗曰:殉难忠臣有几人?陆登慷慨独捐身。丹心一点朝天阙,留得声名万古新!
  却说当时小番捉住那人,兀术便问:“你好大胆!孤家在此,敢来持虎须。实在是那里来的奸细?快快说来!若有半句支吾,看刀伺候。”那人连忙叩头说道:“小人实是良民,并非奸细,因在关外买些货物,回家去卖。因王爷大兵在此,将货物寄在行家,小人躲避在外。今闻得大王军法森严,不许取民间一草一木,小人得此消息,要到行家取货物去。不知王爷驾来,回避不及,求王爷饶命!”兀术道:“既是百姓,饶你去罢。”军师忙叫:“主公,他必是个奸细。若是百姓,见了狼主,必然惊慌,那里还说得出话来。今他对答如流,并无惧色,百姓那有如此大胆?
  如今且带他回大营,细问情由,再行定夺。”兀术吩咐小番:“先带了那人回营。”
  兀术打了一会围,回到大营坐下,取出那人细细盘问。那人照前说了一遍,一句不改。兀术向军师道:“他真是百姓,放了他去罢!”军师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