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,他就跪在张邦昌面前叩头。邦昌道:“你就是岳飞么?”岳飞应声道:“是。”郊昌道:“看你这般人不出众,貌不惊人,有何本事,要想作状元么?”岳飞道:“小人怎敢妄想作状元。但今科场中,有几千举子都来考试,那一个不想做状元?其实状元只有一个,那千余人那能个个状元到手?武举也不过随例应试,怎敢妄想?”
  张邦昌本待要骂他一顿,不道被岳大爷回出这几句话来,怎么骂得出口?便道:“也罢!先考你二人的本事如何,再考别人。且问你用的是什么兵器?”岳大爷道:“是枪。”邦昌又问梁王:“用何兵器?”梁王道:“是刀。”邦昌就命岳飞做“枪论”,梁王做“刀论”。
  二人领命下来,就在演武厅两旁摆列桌子纸笔,各去作论。若论柴桂才学,原是好的,因被宗泽发作了一场,气得昏头搭脑,下笔写了一个“刀”字,不觉出了头,竟象了个“力”字。自觉心中着急,只得描上几笔,弄得刀不成刀,力不成力,只好涂去另写几行。不期岳爷早已上来交卷,梁王谅来不妥当,也只得上来交卷。
  邦昌先将梁王的卷子一看,就笼在袖里;再看岳飞的文字,吃惊道:“此人之文才,比我还好,怪不得宗老头儿爱他!”乃故意喝道:“这样文字,也来抢状元!”把卷子望下一掷,喝一声:“叉出去!”左右呼的一声拥将上来,正待动手,宗爷吆喝一声:‘不许动手,且住着!”左右人役见宗大老爷吆喝,谁敢违令?便一齐站祝宗老爷吩咐:“把岳飞的卷子取上来我看。”左右又怕张太师发作,面面相觑,都不敢去拾。岳大爷只得自己取了卷子,呈上宗爷。宗爷接来放于桌上,展开细看,果然是:言言比金石,字字赛珠玑,暗想:“这奸贼如此轻才重利。”也把卷子笼在袖里,便道:“岳飞!你这样才能,怎能取得功名到手?你岂不晓得苏秦献的‘万言书’、温庭筠代作的《南花赋》么?”
  你道这两句是什么出典?只因当初苏秦到秦邦上那万言策,秦相商鞅忌他才高,恐他后来夺他的权柄,乃不中苏秦,只中张仪。这温庭筠是晋国丞相桓文的故事。
  晋王宣桓文进御花园赏南花,那南花就是铁梗海棠也。当时晋王命桓文作《南花赋》,桓文奏道:“容臣明日早朝献上。”晋王准奏。辞朝回来,那里作得出?却央家中代笔先生温庭筠代作了一篇。桓文看了,大吃一惊,暗想:“若是晋王知道他有此才华,必然重用,岂不夺了我权柄?”即将温庭筠药死,将《南花赋》钞写献上。
  这都是妒贤嫉能的故事。
  张邦昌听了,不觉勃然大怒!不因这一怒,有分教:一国藩王,死于非命;数万贼兵,竟成画饼。正是:朝中奸党专权日,天下英雄失意时!毕竟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
  第十二回 夺状元枪挑小梁王反武场放走岳鹏举
  诗曰:落落贫寒一布衣,未能仗剑对公车。心承孟母三迁教,腹饱陈平六出奇。
  铩羽濡飞嗟此日,腰金衣紫待何时?男儿未遂封侯志,空负堂堂七尽躯。
  话说张邦昌听得宗爷说出那两桩故事,明知是骂他妒贤嫉能,却又自家有些心虚,发不出话来,真个是敢怒而不敢言,便道:“岳飞,且不要说你的文字不好,今问你敢与梁王比箭么?”岳大爷道:“老爷有令,谁敢不遵?”宗爷心中暗喜:“若说比箭,此贼就上了当了!”便叫左右:“把箭垛摆列在一百数十步之外。”
  梁王看见靶子甚远,就向张邦昌禀道:“柴桂弓软,先让岳飞射罢。”邦昌遂叫岳飞下阶先射。又暗暗的叫亲随人去将靶子移到二百四十步,令岳飞不敢射,就好将他赶出去了。谁知这岳大爷却不慌不忙,立定了身,当天下英雄之面,开弓搭箭,真个是弓开如满月,箭发似流星,飕飕的一连射了九枝。只见那摇旗的摇一个不住,擂鼓的擂得个手酸。方才射完了,那监箭官将九枝箭,连那射透的箭靶,一齐拜上厅来,跪着。张邦昌是个近视眼,看那九枝箭并那靶子一总摆在地下,不知是什么东西。只听得那官儿禀道:“这举子箭法出众,九枝箭俱从一孔而出。”张邦昌等不得他说完,就大喝一声:“胡说!还不快拿下去!”
  那梁王自想:“箭是比他不过了,不若与他比武,以便将言语打动他,令他诈输,让这状元与我。若不依从,趁势把他砍死,不怕他要我偿命。”算计已定,就禀道:“岳飞之箭皆中,倘然柴桂也中了,何以分别高下?不若与他比武罢。”邦昌听了,就命岳飞与梁王比武。梁王听了,随即走下厅来,整鞍上马,手提着一柄金背大砍刀,拍马先自往校场中间站定,使开一个门户,叫声:“岳飞!快上来,看孤家的刀罢!”这岳大爷虽然武艺高强,怕他是个王子,怎好交手,不觉心里有些踌躇。勉强上了马,倒提着枪,慢腾腾的懒得上前。那校场中来考的、看的,有千千万万,见岳飞这般光景,俱道:“这个举子那里是梁王的对手?一定要输的了!”
  就是宗爷也只道:“他是临场胆怯,是个没用的,枉费了我一番心血!”
  且说梁王见岳飞来到面前,便轻轻的道:“岳飞,孤家有一句话与你讲,你若肯诈败下去,成就了孤家大事,就重重的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