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?”好生愁闷。一日,来到一个三叉路口,又无人家,不知从哪条路去方好。正在踌躇,忽见一个先生,左手拿着课筒,右手拿扇,招牌上写着两句道:八卦推求玄妙理,六交搜尽鬼神机。何立见是个卖卜先生,便上前一把扯住道:“先生,小子正有事疑惑不决,求先生代我一卜。”那先生即在路边石上放下招牌道:“所问何事?可祷告来。”何立撮土为香,望空暗暗祷告。
  祷毕,先生卜了一卦,便云:“汝问何事?”何立道:“要寻人,未知寻得着否?”
  先生道:“敢是西北上往东南上去的么?”何立道:“先生真个如见!”那先生道:“此卦不好,路上巅险崎岖,快快回头,不要去罢!”何立道:“不要说巅险崎岖,就是死,也要去的。”先生道:“既是你拚得死,我就指引你去。你往中间这条路上去,不到二三十里,就是泗洲大路。若到了泗洲,就寻得着那人了。”何立说声:“有劳了!”随在身上摸出十来个钱来,谢了先生。先生拿了招牌,摇着课筒,自转弯去了。
  何立依着先生指的中路,向前便走。走到申牌时分,果然到了泗洲,寻个歇店,住了一夜。次日,访来访去,访了一日,城里城外并无有个东南第一山。过了数日,并无影响,暗想:“那卖卜先生言语,全无一点应验。闻说在这里泗洲山上有一座泗圣祠,祠内神道最灵。何不去祷告一番,求他指引?”定了主意,忙忙的去买办了香烛,上山来走进庙中,到神道面前烧香点烛,默默祷告了一番。那里有什么应验?一步懒一步的走出庙门,在山前闲望,忽见一处山石嶙峋,奇峰壁立。何立走近一看,只见一块石上镌着“舍身岩”三个大字,临下一望,空空洞洞,深透不测。
  何立思想道:“我半年之间历尽艰辛跋涉,并无疯僧下落,终久是死。不如跳入于此,做个了身之计。”欲待要跳,又想道:“我身何足惜,但吾母亲年纪八十有三,我若死了,妻子必难活命,何人侍奉?”不觉坐在石上,伤心痛哭起来。哭了一回,那身子甚觉困倦,竟在那石上倒身睡去。
  忽有一人用手推道:“快走,快走!”何立抬头一看,却是前日遇见的那位卖卜先生。何立道:“好呀!你说到了泗洲就有下落,怎的并不见什么消息?”先生道:“你实对我说,要往何处?寻什么人?”何立道:“我奉秦太师命,往东南第一山去寻疯僧叶守一。”先生道:“你不见前面高山,不是东南第一山么?”
  何立回头一看,果然见前面一座高山,喜不自胜,便慌慌的向前走去。走了一程,来到山前,但见一座大寺院,宫殿巍峨,辉煌金碧。山门前一座大牌坊,上边写着“东南第一山”五个大金字。何立暗想:“好个大所在!”正在观看,只见山门内走出一个行者来。何立上前,把手一拱,叫声:“师父,借问一声,这寺里可有个疯僧叶守一么?”那行者大喝一声:“咄!你是何等之人,擅敢称呼佛爷的宝号?好生大胆!”何立道:“小人不知,望乞恕罪!但不知这宝号是那位佛爷?”
  行者笑道:“那里是‘叶守一’,乃是‘也十一’,音同字不同。‘也’字加了‘十一’,不是个‘地’字?此乃地藏王菩萨的化身宝号。”何立道:“望师父代小人禀一声,说是秦太师差家人何立求见。”那行者道:“你且在此等候,待佛爷升殿,方好与你传禀。”话犹未绝,只听得殿内钟鸣鼓响,行者道:“菩萨升殿了,待我替你禀去。”何立连声称谢。
  等不多时,只见那行者走出来唤道:“何立,佛爷唤你进去。”何立慌忙走进寺中,来至大殿,跪下道:“愿佛爷圣寿无疆!”地藏王菩萨道:“何立,你到此何干?”何立道:“奉家主之命,特请菩萨赴斋。”佛爷道:“那里是请我赴斋,明明是叫你来拿我!你也不必隐瞒,那秦桧已被我拿下丰都受罪去了。”何立道:“小人出门时候,太师爷好好的在府中,怎么说已拿在此?”佛爷道:“你既不信,”叫侍者:“与我吩咐狱主冥官,带秦桧上殿与何立面对。”侍者领佛旨去了。不多时,只见狱主冥官将秦桧带到,跪下道:“求佛爷大发慈悲,我秦桧受苦不过了!”
  佛爷道:“你不该叫人来拿我。”秦桧道:“没有此事。”佛爷道;‘称休胡赖。”
  命侍者:“叫何立上来,与他对证。”何立上殿来,但见秦桧披枷带锁,十分痛苦,叫道:“太师爷,小人在此!”秦桧道:“何立!你体叫我太师,只叫我残害忠良的奸贼罢!你若回去,可对夫人说,我在受罪,皆因东窗事发觉,如今懊悔已迟!
  他不久也要来此受罪了。”佛爷叫狱主:“带秦桧仍回地狱去罢!”狱主辞了菩萨,众鬼卒将秦桧一步一打去了。何立见了,十分不忍,禀道:“求佛爷恕了主人,何立情愿代主人受罪罢!”菩萨道:“一身做事一身当,怎么代得?但你今已到了阴司,怎能再回阳世?”何立道:“求佛爷慈悲!小人家中现有八十三岁的老母,待小人回去侍奉终年,再来受罪罢!”佛父道:“善哉!何立倒有一点孝心,可敬,可敬!”佛爷随命侍者:“领何立还阳去。”
  何立叩头谢了。随着侍者出了山门,一路而行,却不是前番来的路了,但见阴风惨惨,黑雾漫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