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信、刘琦三个元帅齐声的道:“岂有此理!若讲别座营的兵,或有此事;若说元帅的兵,皆是赴汤蹈火,血战争先,怎肯退?必有委曲。元帅可令那班兵丁会说话的,走十数个来问他。”岳爷答道:“元帅们所言有理。”吩咐出去叫兵丁进来。那兵丁有十数个进来跪下道:“求元帅准退了小人们粮,放小人们去归农罢。”岳爷道:“别座营头,尚无此等事情,何况本帅待兵如子?现今金兵寇乱,全仗你等替国家出力,怎么反说要退粮?”兵丁道:‘小人们平日深感元帅恩养,怎敢退粮?但是近日所发粮米,一斗只有七八升,因此众心不服。”元帅道:“王俊,钱粮皆是你发放,怎么克减,以致他们心变?”王俊禀道:“钱粮虽是卑职管,却都是吏员钱自明经手关发,卑职实不知情。”元帅道:“胡说!自古道:典守者不得辞其责。怎么推诿?且传钱自明来!”不一会,钱自明进帐来叩见,元帅喝问:“你为何克减军粮?”钱自明禀道:“这是王老爷对小吏说的,粮米定要折扣。若不略减些,缺了正额,那里赔得起?”元帅大喝一声:“绑去砍了!”一声令下,两边刀斧手即将钱自明推出,霎时献上首级。元帅又叫王俊:“快去把军粮赔补了来,再行发落。”众军兵一齐跪下道:“这样号令,我等情愿尽力苦战,也不肯舍了大老爷。”俱各叩头谢恩而去。王俊只得将克减下的粮草照数赔补了,来见元帅缴令。元帅道:“王俊!你冒功邀赏,克减军粮,本应斩首!
  今因是奉旨前来,饶你死罪,捆打四十,发回临安,听凭秦丞相处治。”左右一声呛喝,将王俊拖下去,打下四十大棍。写成文书,连夜解上临安相府发落。
  牛皋禀道:“小将杀败番兵,救了他的性命,这奸贼反冒我的功劳,又来克减军粮。况是秦桧一党,元帅何不将他斩了,以绝后患,反解到奸臣那里去?”岳爷道:“贤弟不知,他是秦桧差来的。秦桧现掌相位,冤家直解不宜结!”正所谓:可放手时须放手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牛皋听了,心中愤愤不平,辞了元帅,自回本营,不表。
  再说那番营中兀术被岳飞破了“连环马”,心中郁郁不乐,正在聚集众将商议,忽见小番来报:“本国差兵解送‘铁浮陀’在外候令。”兀术大喜,传令:“推过一边,待天晚时,推到宋营前打去。任那岳飞足智多谋,也难逃此难!”一面整备火药,一面暗点人马,专等黄昏施放。那陆文龙在旁听了,就回营对王佐道:“今日北国解到‘铁浮陀’,今晚要打宋营,十分厉害,却便怎处?”王佐道:“宋营如何晓得?须要暗送一信,方好整备。”陆文龙道:“也罢!待我射封箭书去报知岳元帅,明早即同将军归宋何如?”王佐大喜。看看天色将晚,陆文龙悄悄出营上马,将近宋营,高叫一声:“宋军听者,我有机密箭书,速报元帅,休得迟误!”
  飕的一箭射去!随即转马回营。
  宋营军士拾得箭书,忙与传宣说知。传宣接了,即时进帐跪下禀道:“有一小番将,黑暗里射下这枝箭书,说有机密大事,求元帅速看。”元帅接了书,将手一挥,传宣退下。岳爷把箭上之书取下,拆开观看,吃了一惊。便暗暗传下号令,先叫岳云、张宪吩咐道:“你二人带领人马如此如此。”二人得令,领兵埋伏去了。
  又暗令兵士通知各位元帅,将各营虚设旗帐,悬羊打鼓;各将本部人马,一齐退往凤凰山去躲避,不提。
  且说金营中到了二更时分,传下号令,将“铁浮陀”一齐推到宋营前,放出轰天大炮,向宋营中打来。但见烟火腾空,山摇地动,好似雷公排恶阵,分明霹雳震乾坤。有诗曰:长驱大进铁浮陀,欲打三军片甲无。不是文龙施羽箭,宋营将士命俱殂。
  当时众位元帅在凤凰山上,看见这般光景,好不怕人,便举手向天道:“幸得皇天护佑,不绝我等!若不是陆文龙一枝箭书,岂不把宋营人马打成齑粉?也亏了王佐一条臂膀,救了六七十万人马的性命!”
  那岳云、张宪领了人马,埋伏在半路,听得大炮打过,等那金兵回营之后,在黑影里,身边取出铁钉,把火炮的火门钉死,令军士一齐动手,将“铁浮陀”尽行推入小商河内,转马来到凤凰山缴令。岳爷仍命三军回转旧处,重新扎好营盘。且按下慢表。
  再说那兀术自在营前,看那“铁浮陀”大炮打得宋营一片漆黑,回到帐中对军师道:“这回才得成功也!”众将齐到帐中贺喜。兀术传令摆起酒席,同众元帅等直饮到天明。只见小番进帐报道:“‘苦人儿’同殿下带了奶母五鼓出营,投宋去了。”兀术听了,大叫道:“罢了,罢了!此乃养虎伤身也!”正在恼恨,又有小番来报:“启上狼主,岳营内依然如此,旗幡且分外鲜明,越发雄壮了。”兀术好生疑惑,忙出营前观看,果然依旧旗帜鲜明,枪刀密布,不知何故?传令速整“铁浮陀”今晚再打宋营。小番一看,“铁浮陀”不知那里去了,慌往四下搜寻。呀!
  俱推在小商河内了,忙来禀知。直气得兀术暴跳如雷,众将上前劝解。
  兀术回营坐定,叹了口气道:“那岳南蛮真真厉害,能使将官舍身断臂,来骗某家!那曹宁必然也是他说去,害他父子身亡。如今又说陆文龙归宋。‘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