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走的不足为奇,照小爷爷的鞭罢。”打将下来。尉迟恭急架相迎,这一鞭名曰“摹云盖顶实堪夸”,那一鞭叫做“黑虎偷丹真难挡”。两下鞭来鞭架,鞭去鞭迎,好杀哩。只见杀气腾腾不分南北,阵云霭霭,莫辨东西。狂风四起,天地生愁,飞沙遍野,日月埋光。二人又战了三十个回合,直杀到黄昏时候,不分胜败。关头上刘国贞看见天色已晚,不见输赢,就吩咐鸣金。宝林把枪架住说:“老蛮子,本待要取你首级,奈何父亲鸣金,造化了你多活了一夜,明日取你性命罢。”尉迟恭也叫声:“小番儿,你老子道你今夜死了,故尔鸣金。也罢,明日取你命罢。”两骑马一个进关,一个进营。尉迟恭来见元帅,说:“方才出战的小番儿,果然利害,与我只杀得平交,难以取胜。”叔宝说:“方才本帅闻报,尉迟将军与小番儿战个敌手,不道北番原有这样能人。”敬德说:“少不得某家明日要取他首级。”
  不表唐营之事,再讲那刘宝林进关说:“爹爹,尉迟蛮子果然利害,不能取胜,明日孩儿出马,定要伤他之命。”刘方说:“儿,今日开兵辛苦了,为父的虽做总兵,到没有你这样本事,与老蛮子战到百十余合,亏你好长力。”
  宝林说:“爹爹,英雄所以出于少年之名,如今爹爹年迈了,自然战不过这狗蛮子了。”父子一路讲论,到衙门下了马,卸下盔甲,来到书房。国贞说:“我儿,你开兵辛苦,母亲内房去罢,明日再与那狗蛮子相杀。”宝林应道:“是。”来到内房,只见那些番女说:”夫人且免愁烦,公子进来了。”宝林走近前来,只见老夫人坐在榻上,眼眶哭得通红,在那里下泪。便叫声:“母亲,孩儿日日在房中见你忧愁不快,今日又在下泪,不知有甚事情,孩儿今日到要问个明白。”夫人说:“阿呀我那儿啊,做娘的要问你,今日出兵与唐将那一个交战,快快说与做娘的知道。”宝林说:“母亲,孩儿出阵,那中原有一个尉迟老蛮子十分骁勇,爹爹出战,被他打得抱鞍吐血而回,所以孩儿不忍,出马前去,要与爹爹报仇,谁想尉迟蛮子,孩儿与他战到百十余合,只杀得个平手,不得取胜,少不得明日孩儿要取他的命。”梅氏夫人听说,大惊道:“我儿,那中原尉迟蛮子,可通名与你,叫什么名字?”宝林说:“啊!母亲,他叫尉迟恭。”那夫人听了尉迟恭名字,不觉眼中珠泪索落落滚个不住。宝林一见,好似黑漆皮灯笼,冬瓜撞木钟。连忙急问,说是:“母亲为着何事,可与孩儿说明,总有千难万难之事,有孩儿在此去做。”
  夫人带泪道:“阿呀!儿阿。你虽有此言,只怕未必做得来。做娘的为了你,有二十年冤屈之事,谁人知道。到今朝孩儿长大成人,不思当场认父,报母之仇,反与仇人出力。”宝林连忙跪下叫声:“母亲说话不明,犹如昏镜,此冤屈从何说起,孩儿心内不明,乞母亲快快说与孩儿知道。”夫人道:“儿阿,做娘的今日与你说明,报仇不报仇由你,我做娘的如今就死黄泉也是瞑目的。”宝林说:“母亲到底怎么样?”梅氏夫人说:“我的儿,今日交兵的尉迟恭,你道是何人?”“孩儿不知道。”夫人看见丫环们在此,说道:“你们外边去看,老爷进来,报我知道。”丫环应声走出。夫人见无人在此,叫声:“我儿,那书房中刘国贞,这奸贼你道是谁人?”宝林说:“是我爹爹。母亲,中原尉迟恭,有甚瓜葛?”夫人喝道:“吠,我想你这不孝子的畜生,怎么生身之父也不认得?”宝林道:“阿呀,母亲此言差矣,我爹爹现在书房,何见得不认生身之父。”夫人说:“我儿,今日对敌的尉迟恭,是你父亲。刘国贞这天杀的奸贼,与做娘是冤仇,你还不知么?”宝林大惊道:“母亲,孩儿不信如此,乞母亲细细说明此事。”夫人说:“你不信这也怪你不得,方才这鞭,你快拿过来就知明白。”宝林拿过鞭来,叫声:“母亲,鞭在此。”夫人叫声:“我儿,这一条鞭名曰雄鞭。你可见那嫡父手中乃是一条雌鞭,还有四个字嵌在柄上,你也不当心去看他一看,自己名字可姓刘么。”宝林把鞭轮转一看,果然有四个字在上面,刻着尉迟宝林四个细字。“阿呀!母亲,看这鞭上姓名,实不姓刘,反与中原尉迟恭同姓,母亲又是这等讲,不知其中委屈之事到底是怎样的?一一说与孩儿明白。”夫人说:“我儿,今日做娘的对你说明白,看你良心。说起来,真正可恼可恨,做娘的当日同你嫡父在朔州麻衣县中,做了四五年的夫妻,打铁为活。从那一年隋属大唐,那唐王招兵,你父往太原投军,做娘再四阻挡,你父不听,我身怀六甲,有你在腹,要你父亲留个凭信,日后好父子相认。你父亲说,‘我有雌雄鞭两条,有敬德两字在上,自为兵器,随身所带乃是雌鞭,这雄鞭上有宝林二字在上,你若生女,不必提起;倘得生男,就取名尉迟宝林,日后长大成人,叫他拿此鞭来认父。’不想你父亲一去投军,数载杳无音信回来,却被这奸贼刘国贞掳抢做娘的到番邦,欲行一逼。那时为娘要寻死路,因你尚在母怀,故犹恐绝了尉迟家后代,所以做娘的只得毁容立阻,含忍到今,专等你父前来定北平番,好得你父子团圆,所以为娘的含冤负屈,抚养你长大成人,好明母之节,以接尉迟宗嗣,做娘就死也安心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