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落连环,月牙铲咽喉直铲,雁翎刀劈开顶梁,混铁棍齐扫马足,点钢枪矛串征云,龙泉剑忽上忽下,虎尾鞭来往交锋,不在马前,忽在马后。秦怀玉这条枪那里招架得及,上护其身,下护其马,挑开一字镋,架掉银尖戟,闪开画杆戟,勾去月牙铲,抬开雁翎刀,遮去混铁棍,按落龙泉剑,逼开虎尾鞭,好杀!杀得怀玉枪法慌乱,在马上坐立不定,大叫一声:“阿晴!我命休矣!”
  盖苏文说:“小蛮子,杀到这个地位还不下马受缚,照刀罢!”一刀吹下来,秦怀玉把枪枭在一边,但觉眼前乌暗,又无逃处,如今要死了。尉迟恭在城上,见秦怀玉被盖苏文诸将围住,喊杀连天,谅秦怀玉性命不保,吓得心惊胆跳,说:“不好了!若有差池,某该万死了。左右,快来把吊桥放下,城门大开,后面张高亮子,待本帅出城救护。”手下一声答应,就大开北门。
  敬德冲出城来,抬头看时,只见围绕一个圈子,枪刀射目。敬德年纪老迈,心中也觉胆脱,又怕盖苏文飞刀厉害,不敢上前去救,只得扣马立定吊桥,高声大叫:“秦家贤侄快些杀出来,某开城在此,快些杀出来。”尉迟恭在吊桥边高叫,这时秦怀玉杀得马仰人翻,那里听得有人叫他。这些人马逼住四面,真正密不通风,围困在那里,要走也无处走,杀得来浑身是汗。底下呼雷豹力怯不过,四蹄不能踹定,要滚倒了。马也要命的,把鼻子一嗅,悉哩哩哩一声嘶叫,惊得那番将坐骑尽行滚倒,尿屁直流,一个个跌倒在地,盖苏文这匹混海驹是宝马,只惊得乱跳乱纵,不至于跌倒。秦怀玉满心欢喜,加一鞭豁刺刺往吊桥上一冲,敬德才得放心,也随后进了城,把城门紧闭,扯起吊桥。
  番邦兵将不解其意,便说:“元帅,秦蛮子这匹是什么室骑?叫起来却惊得我们马匹多是尿屁直流,跌倒在地。”盖苏文说:“本帅知道了,造化了这小蛮子。我闻得南朝秦家有这骑呼雷豹厉害,方才本帅意欲活擒他,故不把飞刀取他性命,谁想竟被他逃遁了。”要晓得怀玉的呼雷豹,当初被程咬金去掉了耳边枪毛,所以久不叫,今日被番兵围杀了一日,马心也觉慌张,所以叫了一声,救了怀玉性命,直到征西里边再叫。那盖苏文同诸将退进番营,我且不表。
  另言讲到城中,秦怀玉在路上走,后面尉迟恭叫住说:“贤侄慢走。才叫你杀四门,不可在驾前启奏,这是本帅要显贤侄的威风,果然英雄无敌。”
  怀玉明知他说鬼话,便随口应道:“这个自然,万事全仗老伯父赞襄调度,方才之事我小侄决不奏知朝廷,老伯父请自放心。”敬德闻言大悦,双双同上银銮殿,敬德先奏道:“陛下,果然救兵到了,却是秦家贤侄单骑杀进番营,到城报号,本帅已放入城。”怀玉连忙俯伏说:“父王龙驾在上,臣儿奉家父严命,戴孝立功,所以单人踹进番营前来报号。”朝廷闻说秦王兄亡故,不觉龙目中滔滔泪落,徐勣也是心如刀绞,程咬金放声大哭,一殿的武臣无不长叹。天子又开言叫声:“王儿,你带多少人马在外,有几位御侄们同来?”怀玉说:“儿臣为开路先锋,罗兄弟领大兵十万,各府内公子多到的,单等我们冲杀出城,大踹番营,外面进来接应。”朝廷道:“徐先生,我们今夜就踹番营呢,还是等几日?”茂功道:“既然,连夜就踹他的营盘。”
  连忙传下军令,吩咐五营四哨偏正牙将,齐皆结束,通身打扮,整备亮子,尽皆马上,听发号炮,同开四门,各带人马杀出城来。秦怀玉一马当先踹起番营,手起枪落,把那些番兵番将乱挑乱刺。后面程咬金虽只年迈,到底本事还狠,一口斧子轮空手中,不管斧口斧脑乱斩去,也有天灵劈碎,也有面门劈开,也有拦腰两段,也有砍去头颅,好杀!番营缭乱,喊声不绝,飞报御营说:“狼主千岁,不好了!南蛮骁勇,领兵冲踹营中来了,我们快些走罢!”高建庄王听言,吓得魂不在身,同军师跨上马,弃了御营,不管好歹,竟要逃命。只见四下里烟尘抖乱,尽是灯球亮子,喊杀连天,鼓声如雷,营头大乱,夺路而走。后面秦怀玉一条枪紫紧追赶,杀得来天地征云起,昏昏星斗暗,狂风吹飒飒,杀气焰腾腾。东城尉迟元帅带兵出番营,这一条枪举在手中,好不了当!朝天一柱香,使下透心凉,见一个挑一个,见一对挑一双,惨惨愁云起,重重杀气生。西门有小爵主尉迟宝林,手中枪好不厉害,朵朵莲花放,纷纷蜂蝶飞,左插花,右插花,双龙入海,月内穿梭,丹凤朝阳,日中扬彩,撞在枪头上就是个死,血水流山路,尸骸堆叠叠,头颅飞滚滚,马叫声嚎嚎。南门有尉迟宝庆带领人马,使动射苗枪,枪尖刺背,枪杆打人,人如弹子一般,挑死者不计其数,半死的也尽有。如今不用对敌,逃得性命是落得的,大家杀条血路而逃,口中只叫:“走阿走阿!”四门营帐多杀散了。放炮一声惊动,罗通听得炮响,传令人马,众爵主提枪的举刀的拿锤的端爷的,催动坐骑,领齐队伍,冲杀上来。把这些番邦人马裹在中间,外应里合,杀得他大小儿郎无处投奔,哀哀哭泣,杀得惨惨。分明:血似长江流红水,头如野地乱瓜生。
  再讲到秦怀玉串串提炉枪追杀,番兵尽皆弃下营寨曳甲而走,正在乱杀番兵,忽见那边飞奔一员大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