举手作别,马走如飞。将近少华山,叔宝对伯当道:"来年九月二十三日,是寡母六十寿诞,贤弟可来光顾。"伯当、国远与如珪都道:"弟辈自然都来拜机。"叔宝也不入山,各各分手,自回家去。
  却说长安城内,杀得尸积满街,血流通地,百姓房屋,烧毁不计其数。宇文述闻报爱子被响马打死,五内皆裂,说道:"我儿与响马何仇,被他们打死?"家将禀道:"因小爷酒后与王氏女子作戏玩耍,其母哭诉于响马,响马就行凶,将小爷打死。"宇文述大怒,就叫家将把琬儿拖出仪门,乱棍打死,并差家将前去,把王老娘一家尽行杀死。又令紧随小爷的家将,把响马的年貌衣饰,一一报来。家将道:"那响马共有五人,打死公子的,身长一丈,年纪二十多岁。穿青色衣服,舞着双锏。"宇文述就叫几个善写丹青的,把响马的年貌衣服,画了图形,四面张挂缉获,不题。
  再说太子杨广,既谋夺了哥哥杨勇东宫,又逼去了李渊,他生平做怕独孤娘娘。不料开皇元年娘娘也崩了,斯时无所畏忌,奢华好色之心,渐渐发起。那文帝因独孤娘娘身死,没人拘束,宠幸了两个绝色,一个是宣华陈夫人,一个是容华蔡夫人;朝政渐渐不理。
  仁寿四年,文帝年纪高大,当不起两把斧头,四月间已成病了。因令杨素营建仁寿宫,就在仁寿宫养病。到了七月,病势渐渐不起,尚书仆射杨素、礼部尚书柳述、黄门侍郎元岩,三人值夜阁中,太子入宿太宝殴上。宫内是陈、蔡二夫人服侍,太子因侍疾,两个都不回避。蔡夫人容貌十分美丽,陈大人比之更胜,况他是陈高宗之女,生长锦绣从中,说不尽的齐整。太子见了,魂消魄落,要闯入官去调戏他,因他侍疾时多,不得凑巧。
  一日,太子入宫问疾,远远见一丽人出宫,又无个宫女跟随。太子举目一看,却是陈夫人,为要更衣,故此独自出来。太子喜得心花大放,暗想:"机会在此时矣!"吩咐从人不要随来,自己急急赶上。陈夫人看见,吃了一惊道:"太子到此何为?"太子道:"夫人,我终日在御榻前,与夫人相对,神情飞越。今幸得便,望乞夫人赐我片刻之欢。"陈夫人道:"太子,我已托体圣上,名分所在,岂可如此?"太子道:"夫人,情之所钟,何名分之有?"就把陈夫人紧紧抱住,求一接唇,陈夫人竭力推拒。正在不可解之际,只听得一声传呼道:"圣旨宣陈夫人。"此时太子知道留他不住,道:"不敢相强,且留后会。"
  夫人喜得脱身,神色惊慌,要稍俟喘息宁静入宫,又恐文帝索取药饵,如何敢迟?只得走到御榻前面。文帝怪其神色有异,因问何故。此时陈夫人欲要把这件事说知,恐文帝着恼,病加沉重,但一时没有遮饰,只说得一声:"太子无礼!"帝闻此言,不觉大怒,把手在榻上敲了几下道:"畜生,何足以付大事?独孤误我!"即宣柳述、元岩进宫。太子心中不安,走在宫门打听,听得文帝怒骂,又听得宣柳述、元岩,不宣杨素,知有难为他的意思,急奔来寻张衡等一班计议。张衡等见太子来得慌张,只道文帝崩驾。及至同时,方知为陈夫人之事。张衡道:"事既如此,只有一件急计,不得不行了!"太子忙问何计?张衡附耳道:"如此,如此。"
  急见杨素慌慌张张走来道:"殿下不知因甚事忏了旨,圣上宣柳述、元岩撰诏,去召太子杨勇。他二人已在撰诏,只待用宝印赍往济宁。他若来时,我们都是他仇家,怎生是好?"太子附耳道:"张衡已定一计,说如此如此。"杨素听了道:"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!"就催张衡去做。又假一道圣旨,着宇文化及带校尉到撰诏处,将柳述、元岩拿住,说乘上弥留,不能将顺,妄思拥戴,将他下了大理寺狱。再传旨说:"宿卫兵士劳苦,暂时放散。"就令郭衍带领东宫兵士,守定各处官门,不许内外人等出入,泄漏宫中事务。又矫诏去济宁召太子杨勇,只说文帝有事,宣他到来,斩草除根,众人遂分头去做事。
  此时文帝半睡问道:"柳述、元岩,写诏曾完否?"陈夫人道:"还未见呈进。"文帝道:"完时即便用宝,着柳述飞递去。"言讫,只见外边报太子差张衡侍疾,带了二十余太监,闯入宫中,先吩咐当值内侍道:"太子有旨,你们连日辛苦,着我带这些内监更替。"又对御榻前这些宫人道:"太子有旨,将带来这些内监承应,尔等也去歇息/这鹤宫女因承值久厂,巴不得偷闲,听得吩咐,一齐都出去了。惟有陈夫人、蔡夫人仍立在御榻前。张衡走到榻前,也不叩头,见文帝昏昏沉沉,就对二位夫人道:"二位夫人也暂回避。"这两个夫人乃是女流,没甚主意,只得离了御榻,在阁子后坐了。但又放心不下,即着宫人在门外打听。过了一个时辰,那张衡洋洋的走出来道:"启上二夫人,圣上已归天了!适才还是这等守着,不报太子知道?"又吩咐各宫嫔妃,不得哭泣,待奏过太子来,举哀发丧。正是:
  变起萧墙人莫识,空将旧恨说隋文。
  这些宫妃嫔女,虽然疑惑,却不敢说是张衡谋死。那张衡忙走来见太子与杨素,说道:"恭喜大事毕了!"太子听了改愁为喜,就令传旨,着杨素之弟杨约,提督京师十门,郭衍为右铃卫大将军,管领行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