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?莫非是本县差役滋生事端,你等于心不甘?然而此事已有半年之久,为何不来控告?就是到了今天,再来禀告也还不晚。
  本县绝不袒护衙役,辜负你们士民的期望。你们士民把本县当作父母官,本县视你们为子民。衙役不过是跑腿的仆人,哪如父母官与子民关系亲密?这道理很明白,你们有什么可畏惧的?为什么不问本县一句?
  难道你们以为本县不过是在邻县代理县令,如“五日京兆”一样,时间长不了?真不知你们为何这样顽固?本县一日不走,就要执法一天,何况像这样有伤国体的大事,万万不敢因循、姑息、纵容。即使新县令上任,也必然是视叛逆造反如仇敌,不会听其发展,成为他乡效尤的对象。
  再说,新县令至今尚无消息,要让本县纵容叛逆行为,再这样推迟一年半载而等候新县令,恐怕此种情势也难以维持下去。
  现在,我派遣峡山、黄垄附近洋坞等地各保长刘之严、王振泽、陈仪、周理、周福、周象华、刘振山、杨光玉、陈淑禄、连仁、方东升等,共率乡兵三百人,于九月六日会集于山门城下,包围起来,不许寨内一人逃往别的村子。即使砍柴割草、出外打水的的也将全部捆绑来。
  你们寨中那些循理守法的监生、已经交完钱粮的良民,应当想一想火烧昆岗、难免玉石俱焚的后果,赶快集合起来秘密商量,保护各自身家。将为首顽固抗拒的赵佳璧等一二十人,一块擒拿捆绑,送出寨外,交各保长解赴本县,追缴钱粮,审讯判决。那样,你们良民或许能够免除祸难。
  如果过了三天还不出来,县尉、营兵就都赶到了。本县已经行文兵营,再委派官吏,多带兵丁,县尉统领三班差役丁壮,共二三百人,前去围捕搜擒。保长乡兵奋勇先行,不知你们将怎样对付?你们如果敢于出寨抵抗,惹得官兵乡勇任意诛杀,本县将援引罪人拒捕,格杀勿论的律条。那时,你等虽肝脑涂地,也无处申诉,连鸡犬猪狗都不如了。倘若你等杀一兵役,就要以叛逆定罪,将你们头颅挂在长街示众,并且要祸及妻儿。你们好好想想,是否抗拒得了?
  如果你们把闭寨不出作为上策,以为可以负隅顽抗,拖延时间,那么本县就传令各约长、保长,召集苦力、农民,用三百铁锄,掘倒寨墙,毁掉你们的保障,然后挨门挨户地搜查捉拿。你们还能飞出九霄云外去吗?
  本县考虑到寨内无辜之人,不致使自己奉公守法的身家性命,被十几个凶徒连累而遭害,所以才进行这番谆谆告诫。听与不听,关系到你们祖宗积德殃庆,门户的兴衰祸福。但这不是本县所能代替你们谋划的。三天之内如仍不决断,乃是你们自己耽误。望慎重从事!
  檄文公告送到山门城之后,各保长严密把守关口,声言县尉、营兵大队将要开来。赵家有头脑的人都害怕连累,偷偷地商量准备将顽抗的首领绑献县衙。在这种情况下,赵佳璧等知道难以逃脱,就和赵宣侯、赵廷佐、赵阿武、赵德望、赵德汉、赵德鸾、赵德迎、赵德风、赵阿状、赵阿俊、赵阿饭、赵阿雄、赵阿维、赵阿福、赵光茂、赵光庆等十七人来到县里。
  我说:“唉!你等既然来了,我也不忍心用板子打死。升平世界,怎么还有像你们这样胡作非为、颠倒、荒谬、乖戾的人呢?我只恨没有早早下手,将你们捉拿,全部陈尸于市上。
  之所以容忍至今,是怕你们有冤情啊。如若有冤,现在就说。
  还有为什么抗拒的原因,一一为我说清楚。”
  赵佳璧等人一齐叩头说:“我等确实没有冤情,也不敢抗拒,只因乡愚无知,养成习惯,从来如此。当初还觉得如同儿戏;后来畏罪之心越来越深,不敢接近,就这样拖延下来,自己耽误了自己,以至于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。现在已经知罪,理应处死。但过去的事无法挽回,望大人宽恕恩典,留给一条生路。”
  我说:“你们的罪名太大了!冷酷对待,吹毛求疵,我不忍心;但过分宽大原谅,违反法律,我也不能。现在将你们姑且暂时投入狱中,等你们将长期积累拖欠的钱粮补交完毕,再进行审理。可以吗?”
  不久,我因公务到省里,直到冬尽腊残返回,却意外被革除官职。赵佳璧等拖延到第二年三四月,才将积累拖欠的钱粮还清。代理知县从宽审理,将其中一两人上刑,其余从轻处罚。
  赵佳璧纳银赎罪,免于革去监生。但后来总督孔大人认为赵佳璧是罪魁祸首,必须革除监生以警告众人。其它都保持原定审理意见。

第二十二则 猪血有灵


  举练都草湖乡,有讼师陈兴泰焉。穷凶极恶,终日唆讼为生。常创诡名,架虚词,赴道、府控告素不相善之家,或指海洋大盗,或称强寇劫掠。上司提解羁絷牢狱久之,以无原告对质,释宁营销。其人已皆磨累破家,不堪复问矣。而教唆命案,代告包诉,平地兴无风之波,尤兴泰长技也。
  乡有蔡阿灶、阿辰、阿完、阿尾兄弟四人,无妻无室,共宿神庙。日或登山刈草,换米度活。倘遇天时阴雨,则盗彩园薯。沿门乞食,皆为常事。
  一日,阿灶以瓦罐代锅,烹薯为食。火烈爆震罐破,灶两足被汤沃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