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进,妻女下落不明,定要索回二人。林振龙告刘公喜串通郭阿连,拐卖贤娘,并糟蹋番薯,在地里行凶,杀伤夫妻两条人命。我于是派遣差人寻访捉拿郭阿连,但一直没有捉到,所以也就未能审讯。
  过了二十多天,钟氏病死。林振龙这下子可抓到把柄了,把妻子的死当作奇货可居,状告刘公喜活杀人命,说是钟氏责怪刘公喜拐买女儿,刘公喜听信本家监生刘文实主谋,聚众行凶,逼死钟氏。但告词后开列的元凶则又不是刘公喜,而是刘文实。称拐卖逼杀,都是刘文实干的。我见状子前后矛盾,不问可知荒唐已极。然而事关人命,不得不前去检验一番。
  钟氏五十六岁,下巴上的刀伤已经全好了。身体黄瘦,全身没有一点伤痕,所谓活杀的控告显然荒诞之极。但考虑到林贤娘下落不明,黑白难分,所以还不能就此结案,便将郭阿连拘捕来审问。郭把钟氏怎样串通他商量女儿改嫁,怎样派遣儿子林开乔和他一起送走贤娘,怎样从惠来到甲子城,将烯娘嫁给李家为妻,统统交代出来,说得有根有据。但林振龙仗着自己有个亲属是惠潮道台的心腹干差,专门在外访求官吏表现,而他的家族新近又和当地的官宦人家联宗续谱,官宦人家的奴仆不少人来到现场,便自觉有权有势,怎么也不肯认输。
  我向海丰发出公文,并派公差和郭阿连一起到甲子城,暗中侦察李家住处,找来林贤娘,交与署尉张东海,押解到潮阳来。林振龙在路上拦住贤娘,悄悄地咬耳朵,叮嘱了几句话便离去了。
  林贤娘来到县堂说,她十八岁出嫁,今年已经二十九岁,生下一儿一女。儿子被丈夫公喜卖掉,女儿被郭阿连卖掉。我问:“是谁将你拐卖的?”她说:“是刘文实。”我问:“你与刘文实有私情吗?”她说:“没有。”我又问:“既然没有私情,为什么跟他一起走?”她说:“是受了刘文实的母亲马氏的欺骗。因为我丈夫刘公喜不是公婆亲生,被赶了出来,没有房舍可住,便在刘文实家借宿。而丈夫刘公喜吃喝嫖赌作强盗,也不管妻子孩儿衣食有无,于是被刘文实所卖。”我问:“你父母是否知道此事?”她回微:“不知道。”我又问:“那么你自己愿意改嫁吗?”她说:“不愿意。”我说:“噫!这事可就奇怪了!你二月十八在娘家被嫁卖,怎么能说是文实送你改嫁的呢?”她说:“马氏派郭阿连到我娘家骗去的。他说我公婆死了,让我到揭阳治丧,我所以跟他去了。”我问:“这天夜里住在谁家?”她说:“住在洋内乡郭阿连家。第二天住在惠来,第三天住甲子城。到三月初七那天,我嫁给李云义,聘金是三两银子,刘文实、郭阿连两人平分而去。”我问:“你平日与郭阿连有私情吗?”她说:“没有。过去并不认识郭阿连,因马氏派他来我娘家才见面。开始他还假称阿顺,后来才知道真名。”
  郭阿连听她这番招供,以头撞地,大声呼叫道:“冤枉啊!
  我确实是受钟氏之托。钟氏说贤娘新寡,想要另嫁。近处嫁给富人家不般配,嫁给穷人家吃不饱肚子。只有海丰、甲子城一带是鱼米之乡,还出产食盐,容易谋生,人多温饱,让我同他儿子林开乔跑一趟。我是男子汉,林贤娘是个少妇,如果不是有亲兄弟林开乔同路,钟氏怎肯让她女儿跟着我去?就是贤娘本人,怎肯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,穿城过县到外乡去呢?
  这道理显而易见,事实清清楚楚。像她刚才所说,我不服气。”
  再审讯林贤娘,林贤娘听信她父兄预先交代的话,不肯如实招供,上刑也不改口。审讯林开乔,林开乔无言以对,只是全推到刘文实身上,上刑也不改口。审讯刘文实,文实根本否认。尽管林贤娘、林开乔极力咬住他,上刑他也不改口。再审讯郭阿连,郭阿连说此事只与林开乔母子相关,与其它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,受刑终不改口。
  我重提刘文实复审。刘文实呼天撞地,说道:“公喜是我堂兄的儿子,世间岂有拐骗侄媳转卖他人的吗?况且我并非游手好闲、穷困潦倒,有妻有子,有田有宅,怎肯做这丧心病狂之事,与郭阿连分那三两银子,图那点污秽之财?如果我真有这事,郭阿连怎么肯代我认罪?刘公害难道不恨我?就是林振龙,怎肯丢下我而告刘公喜拐卖?我又怎敢和刘公喜一起到林振龙家大吵大闹?像这样嫁祸于人,我至死不服!”
  马氏说:“我从二十岁就守寡,苦守两个儿子,如今已经七十岁,成天大门不出,二门不到,非礼不言,非礼不动,怎么会劝人改嫁做伤风败俗之事?若有这种事,那么从前守寡守节全都是假的了。林贤娘这个妇道人家伤天害理,不顾十多年结发夫妻的深厚情意,甘心翻脸改嫁他人,又竟敢公然诬蔑丈夫不是公婆亲生,吃喝嫖赌作强盗。明明家里房舍坚好,却说没有住室;明明儿子在家,却说被卖掉。这样的女人,什么话不敢说?什么谣不敢造?难道还能把她的话当真吗?”
  于是,我遍问邻居陈孙典,本家刘绍万、刘国来、刘文忠,保长杨鼎显。大家都说刘公喜一向安分守己,善良忠厚,从未有这种不正当的丑行。他靠做小买卖为生,不曾赌博,家中房舍坚固完好。他和刘文实隔村而住,从未卖过孩子。
  再提林贤娘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