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说:“这里有一角公文,大人请看。”展爷献将出来。知府把公文拆开,从头至尾一看,就见他那乌纱翅颤颤乱抖。言说:“这样贼人,大概不好捕捉,请问二位大人还是调兵,还是差捕快班头去拿?”蒋爷说:“若要调兵,风声太大。倘若风声走露,贼人逃窜,岂不是画虎类犬!若用班头,又有多大本领。纵然见面,如何捉拿得住?事在两难,我们慢慢计较。这里有知晓潞安山道路的人没有?”知府道:“有,敝衙中,有个官查总领姚正,他时常往山中办差,向来道路纯熟。”蒋爷说:“既然这样,将他叫来。”知府叫外面从人说:“你们把姚正叫来,大人们问话。”
  不多一时,就见进来一人,头戴六瓣壮士帽,青布箭袖,皮挺带,薄底快靴,赤红脸面,两道立眉,一双圆目,直鼻方口,花白胡子,过来与知府见礼。知府说:“这是蒋、展二位大人,过去叩头。”那人冲着蒋、展行礼说:“下役姚正,给二位大人叩头。”蒋爷说:“起来,你是官查总领,这潞安山道路,你可熟识?”姚正答言:“山内道路下役一一尽知。”蒋爷问:“此山离城多远,共有几个山口,里面有多大地面,后山有几股道路可以出山?”姚正说:“回禀大人,出了徐州西门,离五里地,有个镇店,叫榆钱镇,出两镇口,紧对潞安山东山口,直进山口,就是一股道路。往上走就是琵琶峪,北边有四个山湾,南边有四个山湾,若走山湾,仍然还是这一个山口,不然为什么叫琵琶峪,皆因它类似蝎子。这八个山环,就似蝎子腿形象,这个山口,就是蝎尾。后山无路,有一个大湖其名叫飘沿湖。”蒋爷问:“这尉迟良住在什么地方?”姚正说:“他自己盖的一片庄户紧靠琵琶峪西边,他那后院西墙下去就是飘沿湖。”蒋爷问:“尉迟良他是何等人物?”姚正说:“下役就知道他是官宦之子,都称叫他尉迟大官人。此人是个富户财主。”蒋爷说:“你准知是官宦少爷?”姚正说:“不准知,他是新搬来的,要是在此处生长起来的,下役就准知道他的很底。这个人是异乡搬到此处。”蒋爷说:“此人的原籍是什么所在?”姚正说:“下役不大深知,有说南阳府的,又有说陈州的。”蒋爷说:“这就不差往来了。我实对你说,这是盗万岁爷冠袍带履之贼。我们奉相谕前来。所以将你叫到,问你道路,怕的是风声走露。贼人知晓逃窜,故此办事,总得严密方可。但不知如今尉迟良可在他家内没有?烦劳你打听打听。若在家中,大家好去,千万不可打草惊蛇。”姚正说:“此刻在家与不在家,下役亦不深知,前去探听明白,再来回话。”蒋爷说:“既然这样,你到东关福兴店找姓张、赵、冯、邢的几个人,把他们带到榆钱镇暗暗找下一个公馆,千万告诉明白店东,别教他走露风声。你想想看,住在哪个店好,我们同着你们老爷随后就去。”姚正翻眼一想说:“有一个三义店,店房宽阔,店东又是在我们衙门里当差,就在他那里甚好。”姚正撤身出去。
  知府要与蒋、展二位摆酒。蒋爷一拦,说:“你这里可有出色的能人没有?”知府说:“我们这里就是总镇大人,此人是行伍出身,耳闻此人本领高强,技艺出众,马上步下,无一不精,再说要兵要将,非此人不可。”蒋爷问:“此人姓什么?”知府说:“姓冯,叫冯振刚,外号人称单鞭将。”蒋爷一听说:“既然这样,烦劳大人,将此人请来,大家一见。”知府复又把外边人叫来,把自己名帖,请冯总镇至衙,有商办的公事。从人答应出去。知府与蒋四爷打听些京都事情,又问些襄阳事情,叹惜了白五老爷一回。皆因是徐宽当初作祥符县知县,连颜查散代范仲淹打官司都是他手中之事,皆因办此两案有功,包公才保举他作徐州知府。正在说话之间,从人进来回话,总镇大人已请到了,知府说:“请至书房,大家相见。”不多一时,由外面进来。总镇心中还有些恼意,他焉知道刻下知府正陪着展、蒋二位说话,焉能迎接他去。总镇到里面,知府早就站起身来,深深一躬到地,说:“未曾远迎兄台,望乞恕罪。这是京都来的二位大人,这位就是此处的冯总镇。”总镇与蒋、展二位各各见礼,通过姓名,大家落座。蒋、展二人一看总镇大人,类若半截黑塔相仿,心中暗暗夸奖。总镇说道:“不知二位大人驾到,有失迎候,望乞恕罪。不知二位大人有何吩咐?”蒋爷说:“所为潞安山中有一贼人,我们请大人商办此事。”总镇说:“此贼有什么案件在身?”蒋爷说:“这里一角公文,大人请看。”随即将文书递过去。总镇打开一瞧,便问道:“二位大人要捉拿此寇,用多少兵将,小弟赶紧预备。”蒋爷说:“大人先调二百步队,全要巧扮私行,暗藏兵器,上榆钱镇,在三义店相近的所在伏下。还得跟着入山,堵住贼人门首,我们到里面去拿。倘若贼人逃窜,步队外面捉拿。如若捉拿不住,大人可要听参。”总镇连连点头称“是”。蒋爷说:“大人就去预备,我们在三义店公馆专候。”总镇也知道事关重大,随即起身告辞,点兵去了。
  再说蒋爷会同知府,乘上外面预备马匹,随带本衙中马快班头,到店外下马。店东出来迎接,口称大人,方要行礼,教蒋爷把他拦住,使了个眼色,到店门里头,蒋爷说:“我们的事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