噗咚噗咚直撞这石板哪!”蒋爷说:“可别把他酱死。”自己下了房,奔到酱缸这里,又问:“这时候怎么样了?”邢如龙说:“这半天可不撞了。”蒋爷说:“你下来罢,别把他闷死。”邢如龙跳将下来,把石板揭开,蒋爷一看,人已然不行了。蒋爷一伸手,把他往上一拉,通身是酱,已然气绝身死。蒋爷说:“可惜,我说要留他活口,邢大老爷,你难道试不出来么?他不大很往上撞,必是不行了,你还在上头死坐着,他会不死!重新把石板盖上吧。”蒋邢二位往外要走,掌柜的出来说:“人命关天,我们酱缸内酱死一人,你们打算要走,那可不行。”蒋爷同着邢家弟兄说:“掌柜的,咱们柜房里坐着,我告诉你话说。”随即进了路南那个小门,到了柜房,问:“掌柜的尊姓?”掌柜的说:“我姓赵。”蒋爷说:“赵掌柜的,我姓蒋名平,字泽长,御前三品护卫。万岁爷丢失了冠袍带履,我们奉旨拿贼,方才这个酱缸里的就是他们同党伙计。你可不许声张,此事绝连累不了你,这一缸酱,该卖多少银子,我们不能短少你的。你若把风声透露,拿你到开封府用狗头铡把你铡为两段。”掌柜连说:“不敢不敢。”伙计进来说:“又从楼上下来了好几人,都往西跑下去了。”原来是白菊花到底卖了一个破绽,蹿下楼来。徐良说:“大家快追。”打头就是白芸生、卢珍、艾虎、山西雁,下了楼,紧紧一追。白菊花蹿到西边,跑上墙去,由墙上房,直跑到五里新街西口外面,扑奔正北,顺着白沙滩往北,将到五里新街后街的西口外头,忽见从巷口出来了南侠、智化、冯渊,后面还有张龙、赵虎。这几人见白菊花下楼往西跑,智爷说:“随我来。”就从楼上往下一蹿,南侠、冯渊也就跟着蹿下来了。张龙、赵虎也从楼上下来。智爷往北街跑,大家跟随,由北街往西,迎面正撞着白菊花,展爷一挥宝剑说:“钦犯哪里走?”白菊花一见吓了个胆裂魂飞,暗暗一想,后边小四义本就不是他们对手,前边又有姓展的挡住,这便如何是好!自己无奈何,掏出一枝镖来,明知也是打不着他们,暂作为脱身之计,离展爷不远,对准就是一镖。展爷往旁边一歪身,这一枝镖几乎就把冯渊打着。白菊花一抖身扑奔西北。后面众人哪里肯舍,紧紧一追,淫贼知道,五里屯东北有一道长河,这河名叫凉水河,自己想着,要是跑到凉水河也就有了胜命,大约他们这些人全下会水。正跑之间,远远就看见了一段水面,欢喜非常,直奔水去。山西雁瞧见前边白茫茫一带是水,暗暗着急,往前后一看,没有蒋四叔。口中就说:“蒋四叔这个工夫上哪里去了?白菊花打算要奔水去,咱们这里有会水的没有?”艾虎听着,大料白菊花这一下水,自己可以把他拿住。皆因他在陷空岛跟着练的水性,可就是在水中不能睁眼。果然行至凉水河,白菊花冲着大众哈哈一笑,说:“晏大太爷走了,要是有能耐的,在水中拿我。”哧的一声,跳入水中去了。徐良说:“坏了坏了。”大众一怔,艾虎说:“不用忙,待我下水拿他。”自己往前一蹿,哧的一声,也就跳入水中去了,见他单胳膊把一人往肋下一夹,往上一翻,把贼人夹至岸上。大众过来一看,要问贼人生死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七十三回 吴必正细说家务事 冯校尉情愿寻贼人
  且说艾虎往下一跳,工夫不大,夹着贼人翻身上来,往岸上一扔,说:“你们捆罢。”大家上前一看,徐良过去要绑,细细瞧了瞧,微微一笑,回头叫:“老兄弟,你拿的是年轻的是上岁数的?”艾虎说:“哪有上岁数的淫贼哪?”徐良说:“对了,你来看罢,这个有胡子,还是花白的。”艾虎过来一看,何尝不是,衣服也穿的不对,还是青衣小帽,做买卖人的样儿。艾虎一跺脚,眼睁睁把个白菊花放走了。这个是谁哪?徐良说:“这个人还没死透哪,心口中乱跳。咱们把他搀起来行走行走。”张龙、赵虎搀着他一走,艾虎说:“那贼跳下水去,料他去的不远。我再入水中,务必将他拿将上来。”智爷说:“你等等吧,你蒋四叔到了。”就见蒋四爷带着邢如龙、邢如虎直奔前来。皆因是在酱园内,与掌柜的说话,伙计进来告诉,又从楼上蹿下几个人来,往西去了。蒋爷说:“不好,我们走罢。”就带着邢家弟兄,仍出了后门,蹿上西墙,也是由墙上房,见下面做买卖那伙人说,房上的人往白沙滩去了。蒋四爷往白沙滩就追,将至白沙滩,远远就看见前面一伙人。蒋爷追至凉水河,见张龙、赵虎二人搀着一个老人在那里行走,看那人浑身是水,又瞧艾虎也浑身是水。智爷高声叫道:“四哥你快来罢。”蒋爷来至面前,智化就把白菊花下水,艾虎怎么夹上一个人来的话说了一遍。蒋爷说:“张老爷、赵老爷把他放下罢,再搀着走就死了。”又说:“艾虎,你这孩子实在是好造化。”艾虎说:“我还是好造化哪!要是好造化,把白菊花拿住,才是造化。”蒋爷说:“不遇见白菊花是好造化,遇见白菊花你就死了。”艾虎问:“怎么见得?”蒋爷说:“你在水里不能睁眼,白菊花在水内能睁眼视物。你在水内闭目合睛一摸,他赶奔前来给你一剑,我问你这命在与不在?这不是万幸么,正走好运呢。”又对着智爷说:“你还叫黑妖狐哪?”智爷说:“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