者,二姑娘百般周全,以及要东要西,又不能回,只好各处想空法。院中姐妹,不时前来同小继戏笑玩耍。
  此时小继把衙门办公事付于九霄云外,他就犹如做了神仙一般,将自己积聚百有余金,尽行花费干干净净。一住约有十余多日,未免手内空空,又同外人借贷银两。先前是九五扣,三分起利。借过了银子,他又到院中来。此时小继被二姑娘缠住,连公事也无心去办。况借人之银,容易用去,又在烟花中费用。俗语:“花钱是无底深坑,屋脊上支锅,冲家后门。”
  又借,起利不只三分,处处是重利。后来,又无处腾挪,连六折加十的利钱都借高了,到院中来用。况烟花妓女,眼睛是天平一般,见大爷手内空空,所来的银子大约皆是借的,要想起逐客之计,说:“我要嫁与你为妻,不愿在烟花久留。爱大爷种种之情实,真舍不得,愿跟随大爷做铺床盖被人。我身价若干,不过三百金。除中人使用,大约共要银四百金。你就救我出烟花,我同你做个长久夫妻,百年偕老,岂不是好?”小继痴心,过了一夜,枕上百般恩情,一个说天长地久,一个说海誓山盟。
  到了天明回来,与人商议借银,那里有人借银与他?况连腰内零用钱不得了,只好到了家中,与老妈将工食借去用了,并同孝妹妹借了一付坠子,都当掉了。又到院中,二姑娘见小继,说:“你待我心不真。俗语道:痴心女子负心汉。”百般耻笑大爷。二姑娘说:“你看众姐妹们都是手上戴的金镯。人说我同你恩爱如山,我手上戴的是铜镯头。”孙小继即刻别了二姑娘,到了外面想悬法,到了山西侉子店,驼了五六疋茧细;又到各衣店,驼了衣服等件,到了当铺内,当出银子,来到金珠店,换了金子,打了包金镯一付,金戒指一付回来,仍到院中,交与二姑娘,又住了几天。
  光阴迅速,不觉到了五月底,要脱单了。二姑娘又往小继说:“你看看别人到脱了单,穿的是纱裤子了,我还是布的哩!”
  小继没奈何,到了成衣店内,做了一条银红兼丝裤子,又做一条玉色纱裤子,限晚就要做成,亲自送到二姑娘处。
  孙老爹那日无事,到公廨内,不见小继,叫人各处找寻。
  不知司房内公役,已是平日小继曾嘱过的:“我在二姑娘处,有人找寻我,你送个信来。”今公役先在茶馆吃茶闲谈,孙大理找寻小继之话,不期被旁人一五一十听得明白,即起坏意,商量:“飞速前去,挤孙小继几两银子用用。弄到银子,你我大家均公,如何?”随即这二人里应外合,到了二姑娘处。适值小继与二姑娘交欢之际,这二人进去,将房门推开,彼此二人赤身露体,不能起来。保儿见有二人进来,凶凶拥拥,知有跷蹊,告诉妈妈。妈妈跟了二人,看见进房,听见说:“官休私休?”妈儿旁边解劝。小继此刻并无主意,只愿私休。小继回言:“我身边并无银钱财物。”大家做好做歹的,相应写一百两空头券,方肯干休。小继无奈,只得写下借券与他二人,明日交银。二人望妈妈说:“我今将孙小继交与你,千万不可放他走了。若放他走了,明日没银,就同你要。”
  不谈小继院内之事,再言孙老爹叫人找寻小继不着,大怒回家。走至半路,有人谈说:“如今孙小继这个畜生,平空变了。如今迷恋烟花,终日都不到司房办事,荡费银钱,周身是债。”那二人认不得孙老爹,这才是:路上说话,草里有人。
  老爹听得此言,复到家中叫人找到院头,找见了孙小继说:“你家老爹大怒,此时打发我等前来找你,快快回去!”小继此刻无可奈何,别了二姑娘回来。见了孙老爹,一一问他近日干何勾当。小继被逼无可奈何,只得将某日遇见某人,到院迷恋二姑娘等语,并言如今欠下各人银钱。老爹一听,气冲牛斗,奔至司房,同众人商议。众人力劝老爹:“趁早将他债户请来,打折头逐款归还,将小继当我众人责他几下,以戒下次要紧。”
  老爹无奈,回不过众人。
  一夜已过,次日,叫小继将各户帐目开来,连那被挤一百金亦在内,只有香账,账开共计数百余金。老爹择日请了众同事,代小继还债。众人把借券交与来人,来人一一交与老爹。
  老爹开言:“诸位下次若要借与他,我姓孙的就同诸位在定远打一场恶官司,那时非怪我无情!”济济众人散去,老爹就同孙小继到司房内,当着众人打个十扁担,从今以后,再不敢犯法了。众人劝住,请老爹带小继回家。至此,小继在家将有半月,足不出户,闷闷不乐。
  过了一天,小继吃了饭自己踱到了院内。有人送信与二姑娘,二姑娘晓得,顷刻把头发打散了走了来,用些灰把脸上一泥,泥了干净;用生姜汁一辣,辣下眼泪来。将近小继前来,娇声燕语说:“大爷,你好狠心!一去今已半月不来,我打发人请你数次,皆未见你面。想你又有别个情人,将我丢下了。
  我将终身靠着你,谁知你口不应心!数百金身价就如此作难?
  我已明白了:想我残花败柳,难以伴你。”此刻孙大爷见二姑娘如此言语,非我不尽心,奈无门路借贷,实在舍他不得。无奈,只得把有事羁身,所以不得前来,失他老大的时,百般赔小心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