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生以释己累人,亦所不忍,复不肯行。而知府某仗义弃官,与生同进至此。伏乞大人申此奇冤,究此不法,则天下幸甚!沾恩上赴大人爵前作主。
  海瑞看完了状子,勃然大怒,骂道:“那有此事!世蕃贼奴欺人太甚!辱及斯文,又复坑害,这还了得!”即批道:“阅悉状词,殊堪发指。候具奏差提世蕃来京质讯,如果属实,立即按拟,你乃静候可也。其该府充官同逃,因事逼于从权,原无过犯,尚属可嘉,着即前往吏部衙门具呈,听候奏办可也。”
  将批语悬于衙前。海瑞便连夜修起本章,将世蕃所犯事款,以及该府仗义释放胡湘东,同逃进京控告各情,逐一具列在上。
  次早入朝,俯伏金阶说道:“臣海瑞有本章启奏陛下。”帝说道:“卿有何奏?”海瑞便将胡湘东如何被污,怎的受陷,知府某如何弃官同逃,逐一奏知。遂将本章呈上龙案。天子看了本章,笑道:“哪有这等奇事?如今知府某在于何处?”海瑞道:“现在内城寓处,同胡湘东居住。”天子道:“可即宣来见朕。”
  海瑞领旨出朝,着人随湘东至寓所,宣召知府某上殿。及至,天子问道:“你是某知府么?”知府奏道:“臣就是某府某某。”天子说道:“胡湘东一事,你尽知否?”知府便将胡湘东为何受聘被污,世蕃怎么陷害,他便如何释放湘东,备细奏了一遍。天子闻奏说道:“你尚有仁心,朕敕吏部注名入册,仍以府道用。”那知府谢恩而出。天子问海瑞道:“卿意如何办法?”海瑞奏道:“王子犯法,同于庶民。今严世蕃身为大员,而作禽兽之行,且又诬捏故陷,情罪重大。伏乞陛下立提进京,交臣严审按拟,则国家除此奸臣而天下幸甚矣。”天子道:“依卿所奏就是。”即下一道旨意云:据户部尚书海瑞所奏,严世蕃在任,污辱秀士胡湘东,复行诬陷,致该知府某不忍陷害,仗义释放湘东,同逃来京控告,殊堪骇异。着廷尉官立即差缇骑,前往该省锁拿劣员严世蕃来京,交户部尚书,会同三法司审拟具奏。钦此。
  这旨一下,廷尉官即差了缇骑,前往锁拿严世蕃去了。
  再说那严世蕃之父,听得此事,大惊失色,急请张居正、赵文华到府问计。文华道:“偏偏又发在户部去审。若是别人,还可以说个情分。这海瑞向来同我们不对的,如何是好?”居正道:“此事除非去求王惇,方可有济。他同令郎相好,必然肯出力在皇上跟前保奏的。”严嵩道:“足下所说甚好,就烦足下一行。”居正应诺,即便告辞,一路来到东厂。
  时王惇权威日甚,兼理西厂事务。六部之权,多归掌握。其门如市,所有六部人员每日清晨俱来参谒,竟拥挤不堪。居正在门房候了半日,方才略觉清静。又值王惇用点心,又候了一个时辰,始得传进。
  居正随着小太监,来至内堂。只见王惇危坐几上,手执柳木牙签,在那里剔牙。居正跪下,口称:“王公公!”那王惇只似未曾听见一般样子。居正不敢复语,跪在地下。约有一个时辰,王惇方才问道:“下面跪的何人?”左右小太监答道:“礼部尚书张居正,早已在此。”王惇道:“早参已过,来此何干?”
  居正道:“卑职奉太师的钧命,来请公公过太师府上一叙。”王惇道:“既是奉太师之命,可即起来说话。”居正谢了,起立于侧。王惇问道:“太师安否?”居正答道:“太师借庇安康,太师亦着卑职来请公公安好。”王惇笑道:“这几日还吃的斤把烧酒,太师请咱去做什么?”居正道:“太师有要话请公公光降面陈。”王惇道:“你也不知么?”居正道:“卑职略知一二,未悉其详。”王惇道:“你且略略说与我知道。”
  居正道:“只因太师令郎出任湖广巡按,现辰州秀才胡湘东与某知府前来控告严少爷污辱斯文等事,皇上大怒,发交户部海瑞会同三法司审讯。现已差人前往锁拿少爷。太师此际不知所主,因念公公同少爷曾有八拜之交,故特命卑职前来,敬请过府商议。”王惇道:“这从哪里起的?”居正道:“就是那胡湘东来京告状,闹出的。”王惇道:“难道他竟告了御状么?”
  居正道:“亦不曾告了御状,只在那户部里告的。”王惇道:“此事定是海瑞在皇上跟前说的!”居正道:“正是。他还请旨,发在他那里审问。才是冤家难解呢!”王惇道:“且自由他!咱也不到相府去了,待在明日上朝,说个分上就是。”居正谢道:“略得公公吹嘘之力,则少爷可以不死矣。”王惇道:“你且放心,一面回话太师;说我既与他令郎相好,彼事就是咱事一般!”居正听言后,辞谢而出。回到相府,复言不表。
  且说王惇思想了一夜,若说不办,又碍法宪,若说要办,则世蕃不能幸免。次早入朝,侍于帝侧。文武山呼,奏事已毕,帝退入内宫,王惇亦随侍于侧。帝问道:“你在此做什么?”王惇便俯伏在地奏道:“奴才有个下情,上渎天听,伏乞皇上俯容奴言。”天子道:“有什么事,只管起来细奏。”王惇谢恩起来,奏道:“严家父子有功于国,今为狂生所陷,致被户部尚书加以诬奏罪,天威震怒,立差缇骑拿问。但胡湘东不过一狂生也,贪他人之贿赂,未免含血喷人,欲扯世蕃俱入浑水。惟陛下察之。”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