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恩爱不究,也未可知。”张后点头,乃携着太子望着帝处而来。
  于路十分惊惧,冯保亦不离左右。
  帝恰好在焚椒阁内,独自一人坐着。张皇后母子进阁,俯伏于地面泣。帝令平身,问道:“卿与我儿何故如此?”张皇后与太子、冯保皆免冠奏道:“臣等死罪,今突遭诬陷,因来匍叩金阶,历表清白,伏惟陛下察之。”帝随道:“卿乃朕之内助,儿乃国之储贰,岂不深爱耶?且起来说话。”张皇后与太子、冯保谢过了恩,起来侍立帝侧。帝道:“你们所忧者,不过因陈春之事而已,然朕虽不读书,亦颇明理,岂有受嘱切而一口便说某人所嘱者?朕未之信也。但该陈春口口声称与冯保交好,辗转传言,然亦在理者。此事当细研讯之,务得其实。”
  太子复奏道:“臣蒙荣养之恩,于令一十有余见,然时时躬侍圣躬,又何暇得与别人排徊?此事还望圣上详察。”皇上笑道:“令据陈某所供,干累内院,朕固不信。然以弑逆大罪,不得不发与法司会勘。你且回宫,朕自有处。”太子山呼叩谢,回宫而去。张皇后甚属不安,冯保亦甚惶恐。帝皆叱令各回所处:“朕已明白了,决不为你等害也。”张皇后与冯保各各谢恩,便即退回,正是:君命无妄僭,子孝父已宽。
  毕竟皇上打发三人去后,还有何说,下文分解。
第四十三回 畏露奸邪奏离正直
  却说帝令太子与张后、冯保三人各退之后,自思:“观此情形,实不干他母子之事。若说没有人引诱,这陈春怎么得进宫?事属狐疑,到底莫释。”乃召严嵩进宫,问其审出陈春实情否。严嵩奏道:“陈春口供干连内院,臣正无设法之处,所以未曾得其确据。昨着刑部司狱收管,仍待复讯。”帝道:“此事虽乃陈春行刺有据,然彼有牵连内宫,朕家人父子岂骨肉自戕贼耶?此决不得以此定谳者,惟当究其主使实在之人可也。”
  严嵩道:“臣亦这般疑议。惟赵文华以陈春乃一介愚民,非有宫中擅能出入者引诱入内,陈春焉得直进宫门?所以只将陈春重责,而陈春则故意诈死,臣等不得已暂且缓讯,押于狱中,再行定夺。”帝道:“姑且研悉其情,幸勿造次,致谤宫廷。”
  严嵩唯唯领旨而出,心中闷闷不乐,恐怕一朝败露,岂不弄巧反拙耶?及至府中人报,陈春已于昨夜死于狱中,严嵩方才放心。这是没得败露的了,已成死供,再不能翻案的,暂且不提。
  再说海瑞平定了南交,与指挥商酌定善后事宜,便起程回京复命。循着旧路而行,在路风餐露宿,夜住晓行,不必多赘。
  由粤至京,七千余里,亏他历尽驰驱,二月有余,方才到得盛京。先在丞相府销了差名,然后见帝复命。
  帝见海瑞降夷回京,乃细询其形:“如何到彼寨中宣读圣旨之处,卿可备细奏朕知道。”海瑞遂将到粤西与指挥如何商议,复如何定计烧毁番人粮草,致彼粮尽遁去;即刻连夜追到某地,开读圣渝,瑚元大喜,深以悔罪,拜受恩眷,逐一告知。
  帝喜甚,当殿赐酒与瑞慰劳,即擢海瑞为都察御史,留京办事。
  海瑞谢恩出朝,即日上任视事。
  此时,严嵩正自与张居正、赵文华一班人朋比为奸,今见海公突任京秩,又升都察御史,这京都多少官员,为都察御史最堪畏惧的。三日一奏利弊,凡有大小官员,以及宗室亲王,若有作奸犯科,皆由都察御史参劾。所以严嵩与张居正等,俱不得安。
  时又有行刺一案,正在狐疑之际,恰好胡正道与海瑞同衙办事,未免把这宗案情对他细说。海瑞道:“这必是奸贼所为!皇上怎么发落?”胡正说:“皇上明知此事不足为据,只因陈春死于狱中,无可对质之处,所以皇上草草了事,也不提及了。”
  海瑞道:“岂有此理!若不严行彻究,则将来必效尤。”
  次日,遂上一本草章,其事所奏略云:都察御史臣海瑞谨奏,为事涉暧昧,乞恩澈分泾渭事:窃臣蒙恩擢在御史,备位言官,不敢哑忍,以亏厥职。兹查得本年月日,有青州人陈春藏匿内廷,伺便劫驾,经侍卫臣登时拿获,即闻陈春大呼“皇后、青宫救我”等语。
  旋奉圣旨,发交三法司,并严相等会勘,已经录有供词在案。次日,陈春即毙于狱。似此骤死,实属起疑。夫陈春未曾受刑,当三司会审之时,不过只杖四十,又非带病受刑,何以猝然而死?臣窃疑之!今春已死,是案无可翻之日。然小人计毒,既欲牵连内院,并祸青宫,此与弑君奚异?岂可因陈春一死,而竟漠漠不问耶?以致事归暧昧。
  伏乞皇上悉将陈春案卷发臣复核,务使葛藤立断,澈清泾渭,则国宪有赖矣。伏乞皇上恩准施行,谨具以闻。
  这本章一上,帝阅毕,自思海瑞之言,却是有理。且将案卷发往他那里去,看他怎么凭空勘得出来。遂提起御笔,批其本尾云:陈春一案,业经三法司员会勘,录供在案。第未经得实,而陈春已死,是为疑案。今据该御史以事属暧昧,请再复核,以断葛藤,亦未为不可。着将陈春一宗案卷,发交该御史复核具奏,钦此。
  这旨意一下,严嵩吃了一惊,急请赵文华、张居正商议道:“刻下皇上因海瑞奏请,将陈春一案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