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乐,有甚不测之虞?”乃呼酒与太子对饮。
  太子三爵后,即停杯止酒。帝问:“何以不饮?”太子道:“夫酒者,可以怡情,而适足以召祸,故儿少饮,以免祸耳。”
  帝道:“酒可怡情,故文人墨客,皆藉以为消愁闷之由。朕亦性好之,宁可一日无饭,决不可无酒矣。”太子道:“圣人云:‘惟酒无量,不及乱。’愿陛下少节之,臣不胜幸甚矣。”帝喜道:“我儿所谓善于机谏者也!”太子谢出。
  帝是夕宿于正宫。张后道:“陛下数日未曾临朝,窃恐诸臣疑议,乞陛下以政务为要。”帝道:“这几日朕躬不快,今日粗安,后日即是朔日,当出听政矣。”
  到了次日,严嵩将陈春扮作家人,充在众奴队内,随进宫中,与帝问安。看官,你道臣子入宫,怎么又带得家人进去?
  只因他与别个臣子不同,一来又是国戚,二者帝宠之深。嵩常常入宫,与帝弈棋、饮酒时,或要取甚么东西,要那中贵走动不便,帝即敕嵩准带家人三四名,相随入宫,以便使用。所以严府的家人,随主入宫之时,即在宫门外伺候。
  当下严嵩见帝问了圣安,帝道:“昨日暹逻国来贡西洋哑叨酒,其味香烈,今当与丞相试之。”严嵩谢道:“陛下爱臣过深,虽口食亦必予臣,虽粉身碎骨,无以报陛下于万一也!”
  帝令左右将酒摆于百花亭上,与严嵩对饮畅谈。
  酒至半酣,严嵩起奏道:“天气炎热,西洋之酒,其性过烈,陛下少饮为佳。”帝道:“然则何以消此永日?”严嵩道:“与陛下手谈如何?”帝喜,即令撤席,取棋与严嵩对着。嵩故意留神细看,每下一子,必致再三思索,以延时刻。帝连着三局,嵩起抖乱棋子道:“陛下且休,何以呕此心血!”帝因命侍夜膳。
  嵩在宫中,直至初更方出。此时陈春乘着黑暗之处,早已伏干复道之下,将身蹲着,专待五更行事。嵩辞出,帝带酒来到昭阳,张后服侍安寝。才五更,张后便请帝起身洗面穿衣,临朝听政。众内情以及侍卫人等,皆来随从。
  帝出宫,两行红灯照一路而来。刚到复道,那陈春观得亲切,将及驾到之际,即时突出,持刀冲入道来。那侍卫惊觉,将陈春拿下,夺了利刃。陈春故意大叫道:“罢了,罢了!谋事不成,天也!张娘娘,太子爷,快来救我!”帝大惊,听得亲切,即时退回内宫。侍卫等便将陈春行刺之事具奏。帝未深信,即发三法司审讯确实具奏。正是:明枪容易挡,暗箭最难防。
  毕竟陈春此到三法司处,如何供出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二回 施辣手药犯灭口供
  却说当下陈春被捉,口称是张后、太子所使,又供冯保所荐,侍卫等即将缘由奏闻。帝沉吟未答,自思:“青宫索来仁慈,未必敢行此不轨之事,况且太子年纪尚幼,又无别个兄弟,恐致别立,此事却有疑难之处。”又思:“张皇后并无亲眷在京,且已正位昭阳,未必有此。”故特发下三法司会勘实情具覆。
  此刻众侍卫得了旨意,即时将陈春拥簇到廷尉衙内收管,听候三法司提讯。严嵩早已知道,故意不出。及人至报陈春行剌皇上,今奉旨着三法司并太师会勘,严嵩故作惊愕之色道:“岂有此理,可曾究出主使之人否?”从者道:“事关内院主使,案情重大,故特旨命太师会勘!”严嵩即时吩咐打轿,来到法司衙门,那三法司早已在此等候。你道三法司是谁?就是这三位:刑部尚书赵文华,太常寺正聊张居正,兵部给事中都察院监察御史胡正道。
  当下三人见了严嵩,各各见礼。赵、张二人自是一党,自然会意,惟胡正道不与同心。当时严嵩对三人道:“此案情节重大,三位大人当如何审判?”赵文华道:“此乃内院之事,你我自当秉公研讯。”随即升堂。
  少顷,将陈春提到,当堂跪下。严嵩问道:“你是哪里人氏?”陈春道:“小的是山东青州人氏,姓陈名春。”严嵩道:“是山东青州,怎么在这里犯事呢?”陈春道:“只因小的来京贸易,折了本钱,无可生计,就在大街上卖拳为生。”严嵩道:“你既是流落的人,怎么反与内监相识?”陈春道:“那冯公公与小的本不相识,只因小的在街上卖拳,冯公公看见小的生得魁伟,两胁有力,蒙他唤到酒楼谈心,说起无依之苦。蒙冯公公施济,认为相知,与了我一百两银子,在大街上寻了一个旅店住下,不时将些酒肉来与小的畅饮。彼此往来,共有半载,遂成莫逆之交。前月冯公公偶然与小的说起:‘欲做官否?’小的道:‘世上谁不欲富贵?’冯公公便向小的说道:‘你欲要富贵,但只肯依我一件,即便立可得官。’此际小的便问他有甚事务。冯公公道:‘如今正宫皇后与太子意欲寻一个有胆有识的人,去行刺皇上,若是事成之后,可做大官。’此时小的哪里便敢应承。冯公公道:‘只管去做,自有我与太子担承。’再三相求。小的看见他如此恳切,又有恩惠于小的身上,只得依允。次日,冯公公便领小的到东宫去见太子。蒙太子赏金帛酒饭,并蒙太子当面吩咐,许小的做一将军职衔,此际小的不合应允。过了几日,太子复召小的进宫商议,他说皇上一连数日不曾御殿,明日届当朔望之期,必然御殿,随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