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了手,去门上大叔处说话。”更夫应诺,便与刚峰来到大门,叫醒了那守门的家人,说了上项事情。
  那家人把刚峰看了一看,说道:“你且在门房坐着,待我上去禀明了大人。”
  且说那提督姓钱名国柱,乃是浙江严州人,由武状元出身,历任到提督,平生耿直,不避权贵。家人走到面前,当下便报有历城知县海瑞冒雨而至,声称有机密事要面见大人等语。钱国柱自忖:“这知县是在城里的,如今冒雨而至,想必有甚关系本县的事,故此冒雨而来。”便吩咐即传进见。家人领命,急急来到门房说道:“大人起来了,传你进见呢!”刚峰随着家人来到穿堂,灯光之下,见提督行了庭参之礼。国柱道:“贵县何以冒雨一人至此?请道其详。”刚峰便将如何访察,被刘东雄关在水牢,幸得某人梦中示知,及雷雨相救,逐一告知。
  国柱听了道:“哪里有这等土豪势恶!可见当时府县废弛政务,致此养虎为患。依贵县尊意若何?”冈峰道:“求大人立刻传令兵丁前往,把刘东雄庄上围住,一齐打进里面,不分好歹,见人就拿。若是迟延,东雄知风必然远扬了。”提督依允,即时传令点兵三百,命中军官领着,随海瑞前往庄上,捉拿刘东雄全家。
  这令一下,中军官立即点齐兵丁,同着海瑞如飞而来。及至到了庄前,天尚未明。刚峰道:“先分一百五十名,将这庄子团团围住;一百五十名,随我进去。”中军官应允,即令兵依计而行。一声呐喊,刚峰在前领导,打进庄来。
  那些庄丁一个个梦中惊起,不知何故。有的穿衣不及已被拿了的。一百五十名兵丁,奋勇拿人。那些庄丁虽然有勇,然值此仓猝之际,又见是官兵来拿,各各手软脚酸的,被他拿了。
  当时东雄正在惊慌,急急披衣走出来看,却被刚峰看见,叱令兵丁上前拿下。
  至此时,天色大明,刚峰对中军官道:“大老爷,且先押解犯人前往行辕请功,待卑职在此拆毁水牢,打捞尸首。”中军官应诺,传令留下五十名官兵,听候刚峰使用,余者押犯回辕而去。刚峰即时把那红渠阁中的私书,尽行放在身上,随令十名官兵把守庄门,余者带着来至水牢。令四十人一齐动手,即时把水牢拆去,地板揭起,只见下面尽是浊水。刚峰令人把水略略车干,然后命十人下去,跃入水里,果然负了六个尸首上来。只因其被水浸着的,所以不烂,但一身黑肿,不辨面目矣,衣服仍在。及至负到水上,其尸就烂了,只剩白骨。刚峰亲自细查一番。内中有一尸,中有钢印一颗。刚峰细视,印上有文曰“山东巡按关防”六字。刚峰道:“此必简巡按之尸也。”
  即忙拜谢其阴相之恩,令人别以锦被裹之。但不知哪个是前任县令尸首,再加详检,只见一尸的衣服,尚有角带在内,刚峰道:“此必是前县令也。”亦向着再拜。拜了,亦令人别以布裹之,亲书记认。余者四尸,悉用布帛包好,取了六张竹笪,把六个尸首盛着,令人先行抬到庄外之大安寺前放着。
  其时,海安、海雄二人寻到庄上来。只见主人浑身湿透,仍自在那里指手划脚的,竟不知自己身上湿了。安、雄二人上前见了,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,去与刚峰换了。海瑞令他二人先回,随将东雄庄上各物,当众点过,上了清单,一一封志。
  其诸妇女关在一室,不许他人扰乱。留兵丁三十人把守,自己来行辕缴令。正是:不惜身劳苦,为民除害先。
  要知刘东雄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八回 案成斩暴奉旨和番
  却说海瑞吩咐已毕,便与众兵丁一齐来到行辕。海安业已将冠带拿来伺候。海瑞整冠束带,来见国柱。国柱起身迎接道:“贵县辛苦了,请坐。”瑞告坐毕,呈上搜得刘东雄私书一束,共三十六札,都是严嵩及各部并本省的官员往来关系利弊的书信。国柱看了,对海瑞说道:“此项书札,若复留之,只恐他们不安,莫如焚之,以安众官之心,如何?”海瑞躬身道:“大人所见甚是。”随令人取火至,当面焚之。海瑞又将点封东雄之财物各项清单呈上。国柱道:“这清单仍归贵县案卷就是。”海瑞把清单收了,随将六个尸首现放在大安寺上,听候相验过,以便收殓的话禀明,又呈缴巡按印信一颗。国柱道:“此案事关重大,军门亦不在主政,贵县将人犯带回审确,详办就是。”海瑞应诺,就请提督着兵护解过县。海瑞揖谢,方才押着人犯进城。
  到了衙门,进内用过膳,随令升堂。留官兵在署防护,随即出堂升座,三班衙役,两旁伺候。海瑞吩咐把东雄带上堂来。
  左右带到,东雄立而不跪。海瑞喝道:“你乃土豪恶势,今日被我拴来,罪该万死。怎么见了本县还不下跪?”东雄笑道:“若论百姓见了你,或竟要跪。只是你老爷见了你这一个鸟官,不怪你不来送接就罢了,怎么反说是要你老爷下跪呢?这般不知好歹。且问你,我好端端的在家中,把我簇拥到这里,为甚么?”海瑞骂道:“你乃土豪恶势,目无法纪,交结内官,逼毙人命,擅囚大臣,私立水牢,罪恶滔天,万死难偿。那关伦氏一案可即招来。”东雄道:“你老爷犯法,何止一宗?你问时,我亦记不得许多,莫费了你的气罢。”海瑞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