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今算来十五冬。
襌房生下娇身子,
王婆包裹出门庭;
至今忽然见一面,
难免心中不泪零。
妙姑时下泪难止,
夫人就要问实情;
明公不知后来事,
下一回程说分明。

第廿一回 三个月先父去世
诗曰:
千言万语嘱王婆,你把言语须记着,
暗抱小儿送过,千万莫说。
谁如情由今日破,怀念丈夫思想多,能不令人泪如梭。
话说妙姑一见此衫,暗暗流泪。
窦夫人问道:「这衣服你还认得否?」
妙姑暗将泪眼止住,说道:「姐姐,说话差矣!你妹妹身入玄门,身还又无男子,认得什么?」
夫人说道:「这蓝衫本是你人之物,前日曾对王婆说道:『你不多言,你将这个小孩抱去,送到苏州府双竹巷内窦氏太太那里,叫他好好扶养。他若问时,你可千万的莫说是这庵中抱去的。』那王婆得了银子说道:『陈师父,你的事情,我是无不尽心,你就与我抱去罢!』」
妙姑说道:「且慢,待我将他包裹包裹。」
遂在箱中,将公子的那件蓝衫拿出包在身上。
王婆上前去接,妙姑心如刀割,眼含痛泪,叫道:「王婆子,我今日小儿之事,要嘱咐于你呵!」
妙姑女怀抱娇儿哭痛伤,
但见他嘱咐初生小儿郎,
双竹巷张才本是你的父,
桃花庵妙姑本是你的娘,
皆因为庵中不能将你养,
因此才使人送你还家乡,
他有心对着窦氏说实话,
又恐怕窦氏变脸要才郎,
有心的不将你送别处去,
你的父当日嘱咐不能忘,
你本是世袭进士传家子,
我的儿成人长大富贵长,
泪珠儿点点落了前胸膛,
启朱唇樱桃含定小儿手,
不由得心中生下一妙计,
幼小儿指头咬去不大长。
话说妙姑不忍离别小儿,怀抱在手,哭了一回,此是前事,这且莫题。
再说窦夫人一闻此言,一口惊痰,吐于地下,长叹了一声,说道:「苍天呀!苍天!我盼了你这一十五年,不想你已经死了。」
王婆说:「太太,相公已经下世去了,哭也是无益了。」
二人遂将太太扶起来,太太说道:「已属仙游去了。这蓝衫因何送于王婆?」
妙姑说道:「太太,这件蓝衫,岂肯轻以与人,只因内中有个缘故。」
太太说道:「你说来我听。」
妙姑说:「太太在上,小妾却一一道来。」
只因为腹中怀胎三个月,
我曾对相公从实说原因,
他说道日后若是生一子,
务必要送到我家窦夫人,
到了那十月满足分身后,
果然是天差神灵送麟来,
你若是成人长大作的主,
后可来桃花庵内认亲娘,
妙姑女怀抱娇身难抛拾,
小师父因此去把王婆叫,
我将他嘱咐言语记在心,
将此儿务必送到双竹巷,
好送于太太恩养长成人,
特送了王婆纹银十两正,
才将蓝衫与他了包在身,
至如今算来一十五载了,
好叫我时时刻刻挂在心,
今日里得与太太见一面,
问一问亲生娇儿果安身,
妙姑女哭哭啼啼诉一遍,
窦夫人眼含痛泪问原因。
话说妙姑哭诉一遍,窦夫人闻言,眼含痛泪叫道:「妹妹,你到有这样好心,可惜那孩子,我如今捞不着了啊!妹妹!」
妙姑闻言,惊而问道:「那孩子向那处去了?」
夫人哭道:「这孩子是王婆卖于苏家了。」
妙姑闻言,又痛又恨,手指王婆骂曰:「老贱才,我因何故与你十两银子,你反将这个小孩儿卖于他人,你好不恼死人也,是你说,是你道。」
妙姑一时怒气生,
大骂王婆不是人;
千言万语嘱咐你,
临行赏你十两银。
命你送到双竹巷,
大太膝下去安身;
我与相公情意重,
不断张家后代根。
因何不听我的话,
反将我儿卖苏门;
负命贪财无天理,
老而不死怎算人。
王婆闻言,连忙下跪,口尊师父息怒:「这原不是老身愿意卖于苏门,当时老身抱去,进了西门,正遇苏大老爷拜庙回家,他将老身叫至轿前,追问小儿来历,老身原不肯实说,遂谎道是邻舍之子,家贫不能抚养,命我抱出寻个主顾,谁想那老满口应承,赏我十两银子,老身反说不过,遂将小儿抱去,老身将蓝衫留下,方纔送于太太啊。」
师父妙姑,一闻此言,哭了叫苍天,好不哭死人也。
妙姑女闻听此言痛伤怀,
骂一声人面禽心老贱才,
我也曾千言万语嘱你托,
将我儿卖于他人最不该,
他本是世袭皇上进士第,
你胡为抱去卖到他人家,
现如今张门后代那有根,
妙姑女思想小儿泪不止,
窦夫人叫声妹妹自安排,
昨一日门前曾把娇儿见,
我拿着当了夫主还家来,
因此才将他让在客舍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