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话说王婆偷自将小儿卖与苏大人,二老看待,如同掌上的明味。
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苏大人官满任,要回家中,百姓苦苦相留,启奏万岁,又命他实受苏州知府,十五年方换还升。因此苏州府缙绅门第,皆有来往,不觉得就是十年有余。
苏公子时年十五岁,入了个学,因进入十材院公查,这且不在话下。
但见那人,自门前向东,见那相公自门前向东去了。窦氏太太即忙起身,来至大门以外,向东一望,说道:「那不是你少爷是谁?何故不上家来,丫鬟你快快叫他一声罢!」
丫鬟说道:「太太,你是想少爷的花了眼了。那原不是少爷,看他言身子举动,与我少爷在家虽是一样,他的年纪与我少爷,大不相同。此人也不过十五六岁,少爷出门就是一十八岁,一去这是十五年了,若是,他也是三十三四了,太太你再想。」
窦氏闻言,长叹了一声,说道:「苍天苍天,我这是想坏了心了。」
窦夫人一声长叹呼苍天,
叫了声无影无踪可意男,
自那年游春望景去赴会,
细算来至今一去十五年,
叫妾身在家依门常盼望,
你因何至今仍不把家还,
跟前里少年夫妻不相见,
好叫俺痴心化做启山,
正是这夫人门前盼夫主,
那相公摇摇摆摆又回还。
话说窦夫人,自是来那大门以外,胡思乱想,但见那位相公,不一时又转将回来,窦夫人一抬头,正正的看了个大回,具正的看个仔细,怎见得:
身穿蓝衫头戴巾,
温柔典雅声气现;
面貌好似张才夫,
骨格与他不二分。
身体举动二相若,
可惜年庚不二旬;
夫人看罢心中爱,
又把相公问原因。
话说窦夫人,迎面看了一回,那位相公来至近前,夫人无及奈何的说道:「那位相公,你且暂住。」
那相公闻言,走至夫人面前,就是深深的一礼,尊道:「大太,将小子叫下,有何指教?」
窦夫人听这相公声音,也与他丈夫无二,心中动了念虑之心,遂说道:「此处不是叙话之地,请到内宅少坐。」
遂命丫鬟领着公子头前,夫人随后进了大门。又是二门,这进了客舍。
窦夫人与那相公分宾主而坐,那相公再三不肯,乃与夫人坐了个平坐,夫人问道:「相公尊姓?」
那相公答曰:「小子姓苏。」
夫人说道:「苏州府姓苏的不多,惟有知府姓苏,子是与相公一家否?」
相公答曰:「那就是小的家父。」
夫人闻言,起身下拜说:「原是贵府少爷,多有简慢了。」
苏公子道礼说:「不敢不敢。」
二人复命,又看了茶来了。窦夫人心中暗暗想道:「闻听一言,苏老大人膝下无子,十两纹银买了一子,相比就是此子,也是有的十,待我问他一问。」
遂问道:「公子兄弟几位?」
公子答曰:「小子孤身一人,并无兄弟。」
夫人又问道:「令尊大人年庚几何?」
公子答曰:「六十三岁了。」
夫人又问:「令堂老太太甚么年纪?」
公子答曰:「与父亲同庚的。」
夫人又问曰:「府中几位太太?」
公子答曰:「就是母亲一人。」
夫人又问曰:「公子贵庚几何?」
公子答曰:「今年一十五岁了。」
太太闻言,心中暗算生产年月,即知公子不是苏门亲生之子,可也不知道他的亲生来历。这又不好对面相问,遂说道:「公子,老身在大门以外,猛然抬头看来来往往,其生亲一至,若一见公子,忽然就生了爱虑之心,有意与公子结个母子之亲,不知公子意下何如?」
夫人言罢,公子从与不从,且听下回分解。

新刻桃花庵 卷四
第十九回 窦夫人新认母子
诗曰:
思想丈夫不回程,
情相面貌认亲生;
只念暂作倾心志,
那知竟是骨肉情。
四句题纲勾开。
且说窦夫人言罢,公子心中暗想:「张宅也是世袭进士,是州府有名的乡绅。张公出外多年,无回,闻得那窦氏太太,节烈德妇,他于今要与我作个干母,也是小生一生之幸,何不就此拜认。」
想到这里,遂即忙起身下拜,尊道:「母亲有此美意,小子就此叩拜。」
窦夫人见他跪下,连忙上前,一把拉起,叫道:「我儿,你有此意,老身即欢喜不尽,不必行此大礼,作速就坐,为娘的还有实情一告呵!」
窦夫人一见从命心里欢,
叫一声我儿听我说根源,
皆因为夫主那年出门去,
细算来一十五年不见还,
为娘的虽在家中常盼望,
那一日思念到了大门前,
但见你大门以外走一趟,
如见夫君归来进入中堂。
我今一见了你,与你那不见面的干父,如同一样的行动。
见你身体与干父似一般,
因此才将你让进我的家,
这是我不知不觉出大言,
我的儿你若能从为娘命,
我必然当作亲生一样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