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什么人物,只管报来。倘有徇私,追你的性命。”姚能大吃一惊,跪爬半步,往上叩头,口尊:“大人,下役这两条腿,怎能跟他那两个翅膀?他是穿街越巷出城,从空中而过。请大人开恩,他若展翅腾空飞没了,叫小人何处去找?”施公拍案,用手一指,高声大喝说:“好大胆奴才,你竟敢搪塞钦差。本部堂自从初任,审无头异案,审土地,他会说话;判官小鬼都问清;石头、水獭猴儿能告状;蛤蟆与狗都能诉冤。做知府,斗智捉旋风;顺天府断清人参案;罗鼓巷我审过皂君。今日我看金有义这一案,必有屈情。偏遇大雁鸣之怪异,这乃信义之鸟,天差它前来鸣冤。叫你跟去,即当速往。竟敢抗差不遵。给我拉下去,重责三十大板。”姚能见势不好,连忙叩头:“下役愿往。”施公即便吩咐住刑。姚能起身拿签,来到鸟栖的廊檐之下,说是:“老雁呀!哪有冤枉,快领我前去寻找。老雁只待慢飞,我才可跟了。你要一展翅,穿街过巷,明月芦花,可无处寻觅。大雁爷爷,咱们走哇!”只见孤雁点头,飞起看看姚能。众人无不惊疑称奇道:“异怪,不枉人称赛包公,真是不错。”
  不言众文武衙役议论。众目观瞧那只雁,慢慢的飞转,真是等候公差的一般。那雁出城去。姚公差远望那雁,飞到大树林中,公差往上看那只雁,仍是对着他乱叫。姚能看罢,笑了一声说:“老雁哪!你在馆驿中,没听见大人吩咐,要找到一个水落石出,也好销差。”只见那雁不动,只是点头。姚能不懂其故,不住的着急。正然胡思乱想。忽见林外来了一人。公差连忙将身躲在树后偷看,却是半老的妇人,面目焦黄,愁眉泪眼,年岁在五旬上下。穿一件蓝布夹袄,青布单裙;鞋尖脚小,手拿香锞纸钱,来到坟头前,将壶放下,双膝跪倒,斟上酒,点着纸锞,带泪说道:“三哥,你死得不久,若有灵有应,听我一言。我丈夫名叫金守信。我娘家姓任。夫主已去世十数年,撂下孤儿寡妇。我儿名叫金有义,年方二十。素日奉公守法,贸易为生,孝养寡母,并没有行凶杀人。三哥,你是被谁杀了,亡魂该知道。你要有点灵,当叫杀人者偿命,为何冤枉好人?”直将那后来儿子如何入监,如何处斩,前后诉完。公差句句听得明白,心中暗暗称奇:大雁也会伸冤。抬头一看,大雁早已飞去。又想:“见施公怎么就说金有义这案冤屈呢?
  看这妇人哭得实是可怜,我去劝劝她。”忽从远地又来了个妇人,三旬上下,身穿重孝,白布漫鞋,满脸的怒气,走进林来,直奔那年老的妇人,不容分说,一把揪住那年老的妇人,摔倒在地,口中不住的骂道:“你那狗种!金有义无故的杀我夫主,你老娼妇还不解恨,又来找到坟上,下镇物。”把掌抡拳,不住的乱打。那年老妇人满地乱滚,口中不住哀告说道:“不亲不友,无仇无恨,我来祭奠阴魂叫他显个灵应,拿住杀人的囚犯,免得屈了好人,并无别的。”少年妇人仍是不听,直是乱打。
  姚能出来,向前说道:“这位娘子,不必动怒。方才是我先来的,看见这位并没别意。”年青妇女住手说道:“你是何人?在此何事?”公差说:“我叫姚能,在济南当差。方才我跟大雁前来,寻找屈情,领我到此。想你丈夫,不是金有义所杀。适才施总督在济南放赈,由公馆看过招呈,看出金有义这案,必有屈情。就去了个大雁,叫唤鸣冤。大人差我跟大雁前来到此地。你们二人也不必争吵,跟我前去见大人。”两妇人跟姚能进城,来到公馆。公差说:“你二人略等一等,我进去禀明。”走到大人面前,双膝跪倒,口尊:“钦差大人在上,下役奉谕跟雁出城,遇见老少两个妇人,正是金有义那案。现今将她们带来,候钦差审问。”施公心中欢喜,先把姚能问了详细,然后叫带妇人回话。公差答应,站起身来,来到外面,说:“你二人进去,把情由细细说明。”二人进角门,到案前跪倒。
  施公座上开言说:“你们各报姓氏。”妇人说:“青天大人,小妇人丈夫金守信,十年前身亡。小妇人娘家姓任。所生一子,名叫金有义,年方二十。只因家贫,尚未娶妻,就是母子度日。儿子倒也孝顺,随小妇人苦守清贫。也是该当有事,使的是独门独院,三间正屋,一明二暗。小妇人住东首,我儿住西首。那日母子晚间在东首闲坐叙谈,忽听西首有妇人说话声音。小妇人生疑,只当金有义在外面勾引无耻妇女,引到家中窝藏。金有义听见这话,急得跺脚捶胸说:‘我要有这些事,叫五雷把我轰死!’无奈何母子掌灯,往西屋去看。真是奇怪,有一铜锁木匣,锁上挂一把钥匙。小妇人一见,又起疑心。我想此匣来得奇怪,把锁开放一瞧,是五个元宝,各各缚着红绳。我儿欢天喜地,口中念佛。小妇人心中害怕,怕是来路不明,因财起祸。”施公说道:“这银子乃是天赐,为何害怕?”妇人说:“头一件怕的是我儿瞒着我。再说,俗语‘外财不富命穷的人’,我母子再苦,也是前生注定,岂能更改?老爷,你老人家请想:小妇人寡妇失业的,带着孩子,过这苦日子。虽然说夫死从子,却何能尽由着他一个年青的孩子?见了此事,如何有不追问之理?要是他偷来的,也就装不知道,跟着他吃喝,久后直是犯了事,我也有个教子不严之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