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一撞,不由的忍耐不住,又咸又酸又辣又臭,四个气味混在一处。大口一张,犹如冒鸡屎一般,连呕带吐,冒得君召一脸。君召不说他摆布的厉害,反而故意的怒道:“我说这里面放了毒药,汝才饮下便如此发作,还要糟踏老爷?”说着,一连几拳,复又打下。店主真是个忍气吞声,不敢言语,只得在地下两手作揖。君召到了此时,已是出了怒气,站起身来将几儿踢去。骂道:“汝这狗头,不是我高抬贵手,顷刻命人黄泉。这酒菜难道真吃么?今日权命汝知道一点厉害!快将银两取来,让我动身,若再不改变心肠,指日由淮安转来,将汝身首异处。”当时小二早已交出二十两银子,揣在身边,携了包裹,带怒而去。
  在路有四五日路程,这日到了徐州府属萧县界内,看看天色不早,想道:“此地离淮安不过三五日光景,今晚且寻个客店,歇息一宵,明日天明起身,再来夜间放个夜站,两日便到淮安了。”想罢,赶着路程,一路向村镇而来。此时日光早经落去,但见那月色渐渐的东升。看看面前有个镇市,正待迈步进前,忽见对面来了一人,手提着一个篾篮,两眼泪痕,匆匆而去。君召见了,甚为疑惑,故意止步问道:“俺且问你,前面村镇是何地名?汝也是行路的客人,为何不住在此处?”那人见君召询问,不禁摇手答道:“客人快转回去,这镇上是不能住宿的。前面镇口的来福客店,我们同来五人皆下落这店内,今早起来,已不见了四人。我以为他们是起早出去了,谁知寻了半日,找到他后屋里面,有个宰房,闯了进去,但见那四人犹如牛羊一般,赤条条捆绑在宰凳上,那人头早不知去向了。小人这一吓,非同小可,明知一人敌他不过,又不敢喊叫出来,送了自己的性命,只得走了出来,以便报案。谁知这地方的保正,全不闻问。听说是来福的案件,就如同没有此事,反将我们骂了一顿,要将我送回店内,这不是有冤难申么?因此愈想愈怕,不敢再去住宿,因此天晚尚自赶路。”君召听了怒道:“青天白日,村庄上面哪里会有此事,汝且随我前来,指个明白,待我今晚送这个狗头的性命。”说罢,不问他肯行与否,挽着手臂,向前就走。问道:“汝这人姓甚名谁?何方人氏?约伴到此何干?”那人道:“小人名叫朱魁,祖籍扬州人氏,素贩北货为业。只因经过鸡山,路见一伙强盗,名叫托天王华盖,所有银钱货物,均为他劫掠到山上。同伴之中,杀死三人,其余五人,逃躲在树林里面,方才活命。满想到施大人衙门告状。谁知在此又遇这大祸,小人准备是没命了。”君召道:“汝且不必号哭,我便是漕运总督的朋友,这案在我身上,包汝这冤仇不难破案。汝且随我前来,指明店面。”朱魁见他这般装束,又听他一番言语,也是半信半疑。只得随他到了镇上,远远的将客店指明,然后说道:“小人向别处安身,明日在此候信。”说罢,掉转身躯寻路而去。
  君召背着包裹,到了客店里面,迎面站下,向着里面问道:“汝店中可有闲房么?若有洁净的所在,我便住宿一宵,房金照算。”里面见有人问话,只道是个富户,忙道:“客人且请里坐,里边有宽大的房屋,一切俱全,听便拣取便了。”说着,出来一个堂倌,便将君召的包裹接过。君召也就随他人内,但见五开间一所店堂,上首支着个厨房,七口大锅,一连而下;下边设着个案板,鸡鱼鸭肉铺列在一堆;当中一个腰门,里边一个院落。穿过院落,又是五间房屋,当中三间,设着桌椅,许多人饮酒叫菜;两边两个房间,乃客人的卧室。君召拣了一间宽大的所在,命小二将包裹放下,打水泡茶,净面漱口。小二尚未回来,忽听响亮一声,摔下一物。君召吃了一惊,赶着出来观看。不知此人是谁,且看下回分解。

第512回 闹酒肆恶打王七 见豪客巧遇王杰
  却说万君召听得外面响声,赶着出来观看,只见客堂里面有一人,年约四十上下,身高七尺开外,两道浓眉,一双快眼,身穿玄色短袄,头戴一顶英雄盔,正中一朵绒球,坐在上边。
  但见满脸的怒气,高声骂道:“我也不是白吃的,黄金、白银,听汝算帐,为何来这多时,酒肉还未取出?那边有后来的人,早经吃毕,这不是有意欺人么?”说着,拍着桌凳,骂个不已。
  君召听了一会,是为酒肉来迟,因此叫骂,也就不去过问。只见那小二送进茶水,向他问道:“你老何方人?这店内有上等的酒肴,欲吃何物,在先说明,好前去叫点。”君召想道:“朱魁说这店是个黑店,想必所买的肴馔,皆是人肉所造的了,我且将他馒头试他一试。”乃道:“我们老远而来,别项物件,总要等侯,先取两盘馒头,为我充饥,然后上等酒肴,尽数送来,一总算帐。”小二答应前去,顷刻送来十个馒头,一壶清茶,放在君召房内。君召待那人出去,先将房门关上,掌上灯火,将那馒头掰开细看,也不见有什么破绽,只送入口内,刚一品气味,觉得有点微酸。一人犹疑不决,暗道:“这就令人难辨了,这店既是歹人,不应有许多客人在内饮酒,而且这馒头里面又无人腥气味;若说是平常的客店,朱魁那样痛哭,断无假装之理。我且等到夜间,辨个真假。”当时漱口。
  少刻,小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