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渐渐而远,方知是楼上人下去。又听得声响,是开门出去的声音。朱光祖暗道:“难道楼上看管的人,知道咱在那里,前去送信不成?且不管他,好在咱已将钩盗出,即使有人前来,咱又何惧?就是窦耳墩老儿亲来,咱也不怕他奈何我了。”复又想道:“楼门既开,且不问他是否前去送信,咱何不从此下楼出去较为爽快呢?”主意想定,即刻带双钩下楼,去寻天霸。哪知彼此相左,天霸又跟着吴用人到了鼓楼。及至见吴用人说出那:“失去双钩,性命休矣!”他知道已被朱光祖盗去。当即下楼去寻光祖,预备一同下山。
  天霸出得楼门,仍望大寨而去,想道:“若碰见朱光祖更好,如遇不见,好在双钩他已盗去,咱也可回店,稍歇一日,明日再来与那老儿讨马。”一面走,一面打点主意,正望前进,忽见一个黑影子一闪。天霸当下便击了一声掌,送了个暗号;只听得对面也击掌相应。天霸知道是朱光祖无疑了。当下便走到面前,低低问道:“可是朱光祖老叔么?”朱光祖道:“老贤侄,咱们去吧!”黄天霸道:“那东西得了么?”朱光祖道:“得了,咱们快走吧!时候儿不早了。”天霸答应,便与朱光祖二人,仍使出那飞檐走壁的功夫,真个是人不知鬼不觉,将双钩盗出,下山去了。
  再说吴用人吓倒在地,渐渐醒来,见双钩不知去向,心中想道:“我若去送信,他必然说我不小心,性命必不可保;若不去送信,也是不好。三十六着,走为上着。不如趁此逃下山去,寻找天霸。给他送上一信,将御马在何处的所在,告诉于他,叫他前来,或取或盗。我不但无性命之虞,说不定还有好处。”主意已定,连衣服行李也不要了。只穿着随身衣服,连夜的绕转山后路,攀岩越岭,逃命下山。我且将他暂且按下。
  再说窦耳墩这夜,实在那石室内睡觉。因他近今得了一个美人,故此在那里取乐。次日一早,窦耳墩到了大寨,正要传齐各寨的头目,商量大事。忽见有几个喽兵飞跑进来,先向窦耳墩请了个安,跪下道:“启寨主爷!今有巡更喽兵李四,不知被何人背缚,口塞衣襟,抛在石室相近之地。小的今早走到那里一看,才知道是李四。现在已经带来,求大王爷示下。”窦耳墩一闻此言,已吃惊不小,因即说道:“将他带来问话。”未知何事,且看下回分解。

第394回 窦耳墩据报问情节 郝天龙奉命看双钩
  话说窦耳墩命将李四传来问话。那传令喽兵出去。窦耳墩又命传合寨的头目集议。当即有人前去。不一会,郝天龙、郝天虎、郝天彪、郝天豹等,都已齐集大寨;那巡卒亦将李四带到。窦耳墩对郝天龙道:“方才据巡卒来报,声称巡更夫李四,昨夜不知被何人背缚在石室相近之地,口塞衣襟,昏倒在地,今早始被巡卒看见。难道昨夜那天霸小子又来过不成?”郝天龙道:“这事不难追诘,但须问明李四便知分晓。”窦耳墩道:“咱已去传李四了。”只见那巡卒禀道:“小的奉大王之命,已将李四带来,听候示下。”窦耳墩道:“叫他进来问话!”那巡卒答应,即刻将李四带进大寨。李四跪在下面。窦耳墩将他一看,只见他惊魂尚未大定,面色如土。窦耳墩道:“你昨夜何时被人背缚?抛在哪里?你可从实诉来。若有半字虚言,即刻推出斩首!”李四跪下磕了一个头,战兢兢回道:“小的于昨夜四更以后,由东寨巡更,走到大寨围墙以外。正走之间,忽见大寨屋上跳下一人。小的一见,便欲声喊:‘捉拿奸细!’哪知小的还未喊出声,早被那人一刀背,将小的打倒;复将那明晃晃的钢刀,架在小的颈上,向小的恶狠狠说道:‘你可知黄天霸厉害么?”
  窦耳墩听“黄天霸”三字,便吃了一惊,因向郝天龙道:“贤弟,果然不出咱之所料,竟是这个天霸小子复来。但是仔细想来,这件事还要怪贤弟不是了。”郝天龙道:“怎么又怪咱不是?若昨夜格外严防,天霸即便前来,也要被咱们捉住了。你老说料他定不敢前来,不需防备。所以咱们大家也就遵命了。你老怎么又怪起咱们不是?”窦耳墩道:“咱不怪你不曾防备,咱怪你当日见事不明,将那小子带进山来,使他知了路径。不然任他武艺再好,怎么能到此地呢?”郝天龙道:“咱当日因不知道是黄天霸,就是你老也不知道是他。后来他追究御马起来,你老又将那御马牵出,与他去看。他这才说出他的名字。你老又约定与他比试武艺,这又怪谁来呢?”窦耳墩还要与辩驳。郝天彪道:“大哥也不必与窦寨主辩驳了。在小弟看来,都有失察之误。此时不必说前番的话,且问李四,以后又怎么?”窦耳墩道:“黄天霸小子怎么绑缚你的呢?”
  李四回道:“后来黄天霸一面将刀架在小的头上,一面说道:‘你嚷咱就是一刀。’大王呀!谁不怕死?谁不要命?只得哀求,说道:‘有什么话说,但请见问,小人就其所知的,对你据实讲说便了。若连小人都不知道的,你虽将我杀死,一刀砍两段,也是枉然。’黄天霸此时才说道:‘咱老爷且问你,你家寨主住哪里?’小人先回他道:‘住哪里,小人实在不知。而且小人是巡更夫,不进大寨,所以不知道寨主所住的地方。老爷若问小的,据说寨主或住大寨,或住内寨,或住石室。’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