椅子拿来,放在土地对面。施公又故意哈哈腰退步坐下,眼望土地讲话,叫声:“贤契,休要见怪,惊动尊驾,为的民情。我是知县,你也是一方之主。我与你居官一样,阴阳一理,原无二致,都受皇恩,所事不过管辖百姓,公判民间冤枉,不负朝廷雨露之恩。请问本村李志顺回家,将银子埋在炉中,老贤契就该留心照应才是,为什么被人窃去?为何知情不举?既为守主,贤契只管告诉与我,好拿窃银贼人。你我官官相护,我不碍你;若是不说,即作表文,升天参事,你莫后悔。”施公满口正捣鬼语,忽然听见众人之中,有人冷笑一声说:“真真捣鬼!是哄愚人。”施公一听怒道:“什么人说话?带他过来!”衙役即行到众人内找寻,将说话之人,带至公案前跪下。施公问道:“你姓什么?名叫什么?你笑本县是哄愚人,想来偷银的你必知情,从实说来!如不招认,立刻处死。”那人叩头,口叫:“老爷,小人叫刘二。因见老爷审问土地,是以小人不觉失笑。小的该死,叩求老爷施恩。”施公问:“你如何知土地庙内有银?”刘二说:“小的是李志顺同村之人。那日晚间,李志顺回来,酒店相遇,上前问候他,李志顺不理。小的气忿不过,随后即跟他去。他夫妇叙话,方知他的银子在香炉内。小的即到庙中,将银取了。现闻李志顺在老爷台下投告土地,老爷已准他状。今日审土地,是以带来,分文未动。”即将银包呈上。施公吩咐叫志顺上来,打开银包,看过银子数目,跪禀:“银数不少。”施公大怒道:“你今银子有了,本县问你知罪否?可恼你不念糟糠之妇,反怀疑心,才有失银之故,理应重处。那刘二虽说偷银,原是气忿戏弄。盗听言语,本该重责枷号。但本县有好生之德,罚你二人修理土地神庙,重装金身。”二人叩头谢恩。施公吩咐打轿回衙。此案施公审土地事,不得而已;既为民之父母,不得不为民分忧。
  失银无证,从何处追问。岂不知土地泥塑,何能说话?借审土地之名,百姓晓得奇闻之事,看者千万,同在内中,察其形色。
  不料果然刘二说出,始得结案。可见施公为民用竭苦心,不愧民之父母。
  且说李茂奉差缉访磨盘踪迹,访了数日,并无影子。限期又到,恐怕责打,只得四处找寻。那一日进一酒店,看了桌子底下,放着一扇有脐的小磨子,用心细看,与河内小磨相同,即问:“开店的,你桌下小磨,那上扇放在那里?我要借用一用,就还。”开店的见问,回说道:“老客人,那上扇磨盘没有。我自到这李姓铺子,只有下扇。如有上扇,客人尽可借用。”
  李茂闻言冷笑道:“我倒有上片,不知是一副不是一副呢!须把你这半扇配去合合,是不是?”站柜的心中不悦,说道:“客人酒并未吃,倒说醉话。既不照顾,请便出去。”公差一听,心中大怒,说:“爷们与你好说不去,牵着才走。”便将那锁绳拿出,套在颈上,不由分说,牵着就走,说:“你不认得,我们是奉太爷之命,特来叫你带这小磨进衙门里去。”管柜的无奈,只得立起,同出店门。
  且说施公大轿,前呼后拥,方进东关。街道狭窄,人多拥挤,执事前行。忽听道旁一人,高声哭喊不止。施公轿内一听不悦,心内说:“此人胆大!知本县过路,喊叫,定有奇冤。”
  施公吩咐:“住轿,把喊叫之人,立刻拿来。”该值一听,连忙跑去,一拥上前,拉到轿前跪下。那民浑身打战叩头。施公就问:“你有什么冤枉?快说来!”青衣又喝:“快说!”那人说:“小的住在南关以外,姓王名叫王二。父亲去世”未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第29回 戚胡子告妻 黑犬闯公堂
  话说王二说:“小的父亲去世,慈母在堂,兄弟全无,卖豆腐为生。因为看老爷,我被众人所挤,石狮子打倒,一盘豆腐都打碎了。”施公听罢说:“带起王二来,锁拘石狮子听审。”
  军民人等听见审石狮子,以为新闻,三五成群,甚是热闹。
  且说奉命锁拿石狮子的公差,见施公大轿去远,齐至石狮子跟前。只见多年狮子,横歪在地,被土埋了半截。卖豆腐人在旁。众公差个个报报怨怨,用力渐渐掘出,用绳抬进县衙。
  贤臣立刻升堂,书吏三班喊堂。才要吩咐书吏,看那招供,忽听堂下叫一声——不知从那里进来一只黑犬,跪至堂口。可也奇怪,竟至公堂,他就不胡跑乱跳,把身形伏地,前爪儿跪下,抬起头来,望贤臣汪汪大叫三声,不住摆尾。清官与书吏三班人等,留神察看。各役举棍要打。贤臣喝退。施公腹内自思说:“这狗来得奇怪。跑上公堂,他竟会下跪,大叫三声就不动。
  我施某有心不究,古云:‘马有垂缰之力,狗有守户之功。’他果有灵性,问他必懂。”贤臣想罢,带笑说:“那只犬,你是畜生,敢来闹公堂,大叫三声。果有屈情,再叫三声。”那犬听见吩咐,随又叫了三声,叫毕趴伏不动。贤臣称奇,说:“尔等去叫人跟了他去,若有缘故,立刻拘拿见我。”该签役名叫韩禄,进来答应,上前接签。那犬咬着公差衣服,拉着出衙而去。贤臣吩咐退堂。
  施公用毕茶饭,传出点鼓升堂。清官升堂,书吏三班,站立两边。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