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叫‘赵三婶子,三婶子,你把老三叫一声儿。’民妇说:‘他早去了。’他在外面说:‘怎么没碰见呢?我走了,碰见更好;碰不见,我在家里等他。’说罢他就走了。”施公说:“冯大生,你同赵三打牲,是使什么家伙?”说是:“飞禽走兽同打。打飞禽是下网下套子;打走兽,赵三一根齐眉棍,小的一口腰刀。”施公说:“那日你在家中等他,他去了没有呢?”说:“小人等他个大天亮,也没见他到。后来听见人说,他被金有义杀死了。”
  施公冷笑,眼望众官衙役人等说道:“你们细听,凶手不是金有义,定是冯大生。不知因何将赵三杀死,又往他门首去叫,遮掩人的耳目。往日去找,叫赵三;那日去找,叫三婶子。分明是知道他不在家,假意去找,为的是瞒哄众人。再者有赵三杀身之祸,也必去找冯大生。人头装在匣内,抛于外边,谁拾他那匣子,算中了他的牢笼计。你们详察是不是?”众官曲背躬身说:“老大人的高见,卑职等实不如也。”施公说道:“还没有真对证,少时间便有分晓。”说着提笔写了个红纸帖,用纸封好,说是:“郑洪。”“有。”连忙答应跪倒。施公说:“你认识字不认识?”说:“认识几个。”施公带笑说:“你拿此字去,照帖行事。不准叫旁边人。有走漏风声,从重治罪。”
  “是。”
  郑洪接了字帖,往外就走。后跟六七个衙役,全要瞧瞧,见见市面。郑洪把舌头一伸,说是:“我的舅母,这可实在瞧不的。等我回来,自然明白。”说着,走到无人之处,打开一看,心内明白,出城竟扑前村冯大生门首拍门,说:“大嫂子,快开门来。”朱氏赶紧出来开门一看,认得是公差。郑洪跟随就往里走,说:“嫂子可不好了,他杀赵三事情犯了,当堂招认,画了口供。这还算好,没说有你,只他一人。他暗暗的求我,叫我告诉嫂子,趁着你家有这点底儿,叫你快去打点。省得他受刑不过,连你也拉出来,那时也就不好了。”朱氏闻听此言,想着倒对,说是:“你要不跟你哥哥相好,他也不叫你来。我实对你说罢!这宗底本可也有,我也瞧透了,你们俩人必是亲兄弟一般。你来罢!”说着把这口缸一挪,那缸底下,用刀铲开,取一个布包,拿到炕上。打开一看,看是五个元宝。
  朱氏才要说分银之事,那郑洪把脸一翻,将锁子掏出来说:“快走罢!到衙门再说。”朱氏真魂吓掉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第121回 冯大生图财害命 金有义提审出监
  且说公差郑洪见拿出元宝,朱氏总要想分开。他说道:“给他三个,也使不了。我留下三个,也使不了。不如他两我两,郑叔叔一个。给他两个打点官司;我这两个买些嫁妆,好留着嫁人。”郑洪见元宝对了数儿,说:“嫂子这么分不行的,你跟我进城去,见了大人那里分去罢。”说着就把脸一翻,掏出锁子,把朱氏锁上,掏好了疙瘩说:“嫂子走罢!当堂等问口供呢。”朱氏自知难脱,遂把银包好,扛在肩上,将门锁上。
  二人竟奔公馆,直到堂前跪下。
  大生一见朱氏,不住的着忙骇怕。施公一见,并非善良之妇。遂问道:“那一妇人从实的说来,哪里来的银子?若要与你夫主言语有差,便要重重的责打。所作之事实道。”朱氏闻听,跪爬半步说:“小妇人不敢说谎:奴的夫主冯大生,与赵三是伙伴。那日他来叫我夫主去打牲。我夫主起来,拿了腰刀,出门去了。约有两个更次,天没亮,他回来叫门。小妇人将门开放,他走到屋里,连忙打火点灯,从怀内掏出五个元宝,用红绳捆成一包。”小妇说罢,磕头碰地。冯大生听了这一片言语,真魂早已吓掉。施公说:“冯大生,你有何曲折?你细细讲来。”说:“大人容柬:那日赵三前来叫小人出去,那时天尚未明,不过三更以后。想着要回家,忽然想起一件事来:往常起早,路过富家洼,常听有小孩吵闹。小人去看,却是富家一个菜园子,里面有五个小孩,浑身精光,都穿着红兜肚。屡次走到切近,都不见了。那一天小人就将此事,告诉赵三。我们两人去追赶小孩,又不见。赶到芦苇坑边,赵三踢着个匣子。
  拿起来看,却有现成钥匙,开了一看,里面是五个元宝。我们二人看见了元宝,他也要多,我也要多,谁知财多是祸,我们二人争吵起来。我一刀把他砍死。元宝我独揣在怀内。把他的首级砍下来,放在匣内。小人想着这场官司,叫姓富的替打,将匣子放在富家门首。我又去叫赵三的门,为的解人心疑。人是小人杀死,谁想青天大老爷驾到;可巧又有鸿雁鸣冤,可见得善恶都有报应。这雁替金有义鸣冤,内中也有个原故:小人那日与赵三打了一只雁,可巧金有义走到跟前,他用三百钱买去,放了生咧!哪知他遭屈,就有雁来鸣冤,救他之命。真乃是行好得好,作恶恶报。求老大人也不必追问咧!小人这都是实招,情愿领死。”
  且说施公听了冯大生所招的口供,料无虚假,带怒说道:“金有义,你母子可曾听见么?”他母子叩头说:“全都听见。”
  施公说:“金有义背母贪财,致有此祸,险些作了刀头之鬼。”
  金有义母子望上磕头说:“多亏青天大人判明此案,我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