惟立一石碑,上刻云:『周天子平生好俭约,遗令用纸衣瓦棺,嗣天子不敢违也。』将此碑置陵前。吾之告汝止于此矣。为天下君,不是易事,您可在意着!」言讫而殂。晋王荣就柩前即皇帝位。军马大事,虽世宗临决世宗即晋王荣,然犹禀命于太后柴氏而后行。
  且说北汉主刘旻听得周太祖已殂,就内殿举酒相庆。遣使臣多将金帛赂契丹主,借兵伐周。契丹主遣政事令杨衮将带万余骑往晋阳,与北汉会合。北汉主自将兵三万人,宣白从晖做都部署,张元徽做先锋使,与契丹趋潞州攻打。有潞州节度使李筠即李荣,避世宗讳,改名筠,遣部下将穆令均的统军迎敌,在上党县东下营。两处阵圆,一箭炮石打不到处,一员将军出阵,却是张元徽。与周将穆令均两个厮战,经三十余合,元徽佯败北走,穆令均不知元徽已设伏兵,一力追赶,被伏军四处掩击,令均为乱军杀死。惟李筠单骑遁归上党,收拾溃卒,婴城自守,具表奏闻:
    昭义节度使臣李筠,谨谨顿首百拜上奏皇帝陛下!臣谨言:我朝不幸,先皇太祖仁
  明英武皇帝宫车晏驾,有北汉叛贼刘旻,幸祸伐丧,结连契丹入寇,军逼潞州。臣已遣
  部将穆令均前途迎战,在上党地面屯驻,被贼将张元徽,阳败诱杀穆令均,我师败绩,
  皆臣授受乖方,自取丧师之罪。谨奉表以闻。且臣婴城自守,效死勿去。所有潞州备御
  事宜,乞天朝命将出师,以图防御万全之胜。臣丧师之罪,乞付司败定断,席藁以待斧
  钺之诛。昧死奏闻,伏候圣旨!显德元年二月 日,宣授中奉大夫昭义军节度使臣李筠
  顿首百拜上。
  三月初二日,世宗得表大怒,欲自将拒北汉兵。在朝群臣皆曰:「刘崇向来在平阳战败,逃遁以来,势蹙气沮,必不敢自来。况陛下即位方新,山陵大事未毕,人心易摇,不宜轻动;宜命将御之足矣。」世宗曰:「刘崇幸我大丧,欺负朕年少新立,此贼必自来,朕不可不往。」冯道固争之,世宗曰:「昔唐太宗得天下,凡有征伐,未尝不自亲征。太宗英武尚如见,朕怎敢偷安不以身先士卒乎?」道曰:「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?」世宗曰:「刘崇以十二州之地,事力单弱,不过借契丹势援以陵我。以吾国兵力之强,破刘崇如山压卵耳,又何难哉?」道曰:「未审陛下能做山否?」世宗以冯道前朝元老,优礼答之。惟王溥怂恿世宗亲征。世宗命冯道奉周太祖梓宫赴山陵,下诏亲征,即日起离汴梁。军马已至怀州,世宗欲兼程速进。有指挥使赵晁密地与通事舍人郑好谦道:「贼势方盛,宜持重以挫之,未可勇往。」好谦以其语奏闻,世宗怒曰:「何物竖子,为此浮言,以沮我师!行当戮之以徇!」即令左右将赵晁枷了,以警军之众。有人咏一首诗道:
    北汉刘崇敢伐丧,蚍蜉撼树不知量。
    天戈一指士争奋,鼠窜狼奔返晋阳。
  周史平话 卷下
  诗曰:
    五代都来十二君,世宗英特更仁明。
    出师命将谁能敌?立法均田非徇名。
    木刻农夫崇本业,铜销佛像便苍生。
    皇天倘假数年寿,坐使中原见太平。
  且说梁、唐、晋、汉、周的五代,共得五十六年,大都有十二代人君。其间贤君之可称者几何?先儒曾说道:「五代之君,周世宗为上,唐明宗次之,其余无足称者。」且说周世宗才登大位之后,便遭那北汉主刘崇举兵伐丧,倘如冯道的说,则退然自怯,保守一方,待他诱致强虏长驱而来,亦付之无可奈何而已。世宗天性英武聪明,锐意求治,愤然以亲征为第一事,是洞然见得大计之所系,不区区为儿女曹苟效目前计尔。
  世宗自怀州倍道疾驱,不旬月间已到泽州,就州之东北隅下了营垒。那北汉主刘崇的军马,在高平南田地里下寨。明日,周将樊爱能击汉军,北汉军退屯阳城。世宗怕北汉主遁去,下诏趣诸军休分明夜,兼程赶上。北汉主刘崇在巴公原排阵;张元徽排阵在巴公原投东一壁;杨兖帅契丹兵马排阵于巴公原投西一壁;众军行伍,极是严整。世宗志气精锐,军行太速;那河阳节度使刘词将着后军,尚未来到,众心颇怀忧惧。世宗命白重赏将左军排阵于营之西角,樊爱能、何徽将右军于营之东角,向训、史彦超将马军居中,张永德将禁军扈卫世宗车驾。世宗身擐甲冑,跨马入阵督战。北汉主见周军寡少,意下自悔,不合借援契丹,大言于军中曰:「诸将且看,我今日不特只是杀赢了周军,亦可使契丹见我用兵,便自心服也!」杨衮策马前望周世宗军马,退谓北汉主道:「周亦劲敌,怎生轻进?」北汉主奋髯怒曰:「诸公勿言!恐沮我军气势。试观我决胜,拿取周主过来,为咱的孩儿报仇也!」那时东北方大风,少顷转作南风,北汉副枢密使王延嗣使司天监李乂向北汉主曰:「时可战矣!当乘风力助我军势。」北汉主深信其言。枢密直学士王得中扣马而谏曰:「风势如此,怎生言助我势?有言可战者,乂可斩也。」北汉主叱之曰:「吾计已决,老书生休得妄言,吾当斩汝以徇军!」北汉主出阵,急麾张元徽军先进,与周将樊爱能、何徽合战。才经数合,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