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京不闻声。今早正欲来诉,已蒙爷台拘提。小人实不知情,望乞爷爷恩宥。」郑诚曰:「谋兄贼人,实在渚西,只是党里容隐,不肯吐出真情。」郭爷乃取夹棍,把翁杰夹起。翁杰哭曰:「小的地方本是无贼,安敢妄报有贼,害人性命?即杀死小的,亦只枉屈。」郭爷曰:「尔兄往来常宿那里?」郑诚曰:「小的哥子,常宿秦岭下蔡家酒店。此去只隔十五里田地。」郭爷即差尹祚,前去蔡家酒店,拿得蔡清来到。郭爷曰:「初六晚,甚么人在你店中安歇?」蔡清曰:「一个是卖糕的郑明,小的相熟,还有一个同伙,小的只说是亲眷,一夜同时饮酒,五更吃饭同行。后来小的不知去向。」郭爷曰:「谋杀郑明必是此人!但不知他的姓名。」遂焚香往文公神前,行香再拜,褥述前情。须臾之间,只见地下一匝尘灰飞起,郭爷曰:「贼人莫非陈起乎?」遂取签决之,果为陈起。郭爷曰:「想必此贼在前途不远。」即差尹祚、陆加,星忙前途拿来。两人沿路追问,问到饶平镇,只见一个逞酒,戏舞枪棒,乃自夸曰:「我陈某今日在此显个手段,明日要上大帽山去演武。」尹祚即向前扯住曰:「阁下莫非陈起乎?」起即答曰:「执事何为知小人名姓?」陆加曰:「郭老爷闻你英雄,请你讲话。」遂绑缚了,解见郭爷。郭爷问曰:「你被主人赶逐无依,郑明好意将饭供你,你倒不思报本,反谋害他命,拿去他银子三两,连累地方。」陈起初不肯认,郭爷呼蔡清曰:「前夜宿你店中,是此人否?」蔡清曰:「正是此人。他先与他借盘缠,后不知如何?」郭爷曰:「逆贼好欺天地!这粉壁上诗,是你明明写的,你还要强办(辩)!」起见冤不能逃,只得招认:「昨早不合行到鳄渚,将郑明推落渚中,夺其碎银三两。情愿偿命,剩二两七钱,悉还郑诚。」郭爷以翁杰失于呈明,拟科不应。陈起谋财害命,问供填命。判曰:

  审得陈起,以宦室豪奴,不安为下之分,纵恣撒泼,忿主责打,背义出逃。此诚反主忘恩,罪已不赦矣!行路匍匐,遇郑明卖糕,济其饥而活其命,此尤当没世图报者。胡乃利其银,而沉其尸于鳄渚,且自夸人不能知,公然题诗韩庙,岂知举头三尺神明。既不能掩蔡店之目,又自逞于镇上之豪。合治重刑,以伸死恨。



  问石拿取劫贼



  邵武客人龚一相,因大造黄册年分,闻广东潮州册纸甚贵,遂往江西永丰七里街,贩得毛鞭黄册纸二十担,载舡竟往潮州去卖。一日,已到潮州,离城五里,海湾处泊宿。时夜二鼓前后,并无舡伴。不想有潮州惯贼竹青看见,遂转城中,纠得伙伴郎因、季正贤、梅廷春等,带领凶党二十余人,明火执枪,走到舡中,将册纸尽数劫去。明日侵晨,即上与海阳诸纸铺,对银去了。龚一相躲在舡舵底下,天明辞了舡家,入府做状,竟到郭爷府中去告。告状:

  客人龚一相,系福建邵武人,告为打劫册纸事。身贩册纸二十担,□爷台发卖。本月十七夜,天黑海湾泊宿。不料地方纵贼,时至半夜,盗贼三十余人,蜂拥入舡,明火持枪,白白劫去册纸一空。哭思财命相连,财去命绝。恳天究贼、究财,不致异身流落,万代感自。上告。

  郭爷看了状词,遂问客人曰:「尔这纸乃是无头状子,教我那里代尔拿人?」龚一相曰:「小的揭债买得二十担来爷台发卖,指望攒得分厘,归家供养老小。谁知一旦被劫,小的无计活命了。」郭爷曰:「我与尔准下状辞在此,尔权在店俟候。」郭爷即差四个捕盗,遍城去访。访至城南门外,只见一个挑五六把册纸在那里卖。捕盗即连人带得来见郭爷。郭爷问曰:「尔是那里人氏,纸从何来?」其人曰:「小的海湾人氏,姓胡名桂。」郭爷曰:「叫那龚客人来看纸。」皂隶叫得龚客人到府,郭爷问曰:「此纸是你的不是?」一相曰:「此纸正是小人的,但是裁去了印记。」郭爷叫把胡桂夹起:「你怎么劫了客人的纸,敢来城外发卖?」胡桂曰:「小的家中只一老母,小的又是跛了一足,怎么能劫得他纸?郭爷曰:「尔非劫他的,是那里来的?直直说来,饶了你夹!」胡桂曰:「小的早上海湾挑水,见遗纸数把在地,拾得归家。母亲看见有印,叫小的裁去了印,拿在此处买几升米,归去养母。全不知是客人被劫的。」郭爷曰:「且把监起,拿到真贼放尔!」胡桂哭曰:「监死小的不打紧,饿死了老母。」郭爷曰:「这倒是个孝子,尽孝必不为不义。且放他归去,明日贼来扳你,那时决不相饶。」胡桂得放归家去了。郭爷思忖:「这纸怎么计较得出。」乃问龚一相曰:「你舡边有些什么物事?」龚一相曰:「舡边只有个石头,在那是里系舡。」郭爷曰:「这必石片知风。」遂发民夫数十,走到海湾,去抬那石片,入府审问。众皂隶听得,莫不私相笑曰:「我们老爷,又不颠狂,叫人去抬石头,终不然那石头会说话乎?」民夫在海湾抬得石头入府,哄动潮州一府,城内、城外,俱来看郭他问石头官事。但见府内百姓,挨肩接踵,塞满衙内。皂隶呵叱使去。郭爷叫人开两门,放他进来。郭爷乃起身问石曰:「龚一相纸被贼劫去,分明是尔知情,你可详细报来。」三问而石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