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正端菜,他便说:”一步来迟,当罚酒三杯。“
  —进屋中,法宝说:“师兄你来了!好,我正在等你,有件为难的事。”法缘说:“师弟,这件事非你不能成功。”飞云说:“二位有什么大事?”法空说:“你坐下再说。”叫小和尚拿来杯筷,给飞云斟了一杯酒,法空谈:“师兄,你要问这件事,自你走后,小弟上座瞧病,天有巳刻时候,来了一个野蛮子,自称名叫武杰,带着两个大汉,叫李佩、李环,都是彭大人的办差官,直嚷拿贼!我和师兄跟他等动手,又来个雷公崽子,自称叫纪逢春。这四个人皆被我弟兄拿住,现在捆在空房木桩之上,我们正没主意。怎么办法,你出个主意。”飞云说:“把他捆绑过来,咱们喝着酒问问他们,拿他几个人解闷。问完了,我再杀了他们,也不为晚。”法空就叫小和尚点起灯笼火把,拿着绳杠去到后面带人。
  此时天有二鼓,自从起更,墙上灯越来越暗,纪逢春就害怕起来。他素常怕鬼,一回头跟武杰说:“小蝎子,我心里直哆嗦!这屋里怪害怕的。”正说着,窗纸哗啦啦一响,响了三遍,只听锁一响,门往外一分,纪逢春一瞧,却一人没有,心中正在害怕,只见门外站着半截白塔似的一个影子冲他直嚎,好似呼哨的声音。傻小子仔细一瞧,这个身影高有八尺,帽子就有二尺,面似黑炭,两眼如灯,舌头一尺长,手拿一根哭丧棒,堵着墙门一站,冲他几人嚎了两声!纪逢春叫人家捆着,跑又跑不了,只得说:“你是神归庙,是鬼归坟,我们跟你无冤无仇,别在这里吓唬我们。”只听那鬼口吐人言,说:“我是屈死的,死有三年了,孤孤单单,冷冷清清,大庙不收,小庙不留,今天该我找替身之人,你可来了!”冲着纪逢春点头。
  纪逢春一听,说:“鬼呀!要拿替身,那边有一个妇女,你且把她拿去。”那鬼说:“不成,我是男的怨鬼,不要妇人。今天我这替身,是个雷公嘴,黑脸膛,我过去一闻,就知道他。”
  一瞧这鬼晃悠悠进来,纪逢春说:“我的妈呀!奔我来了。”那鬼来至近前,用凉舌头一舔,纪逢春“哎哟”一声,真魂出窍,竟至吓死。
  有两刻工夫,纪逢春才醒过来,一见捆着的人一个都没有了,连捆着的那个妇人也不见了。他想:“鬼一舔我,一糊涂,他们都没了,叫鬼吃了。是嫌我模样不好,再不然,是我有造化,他不敢吃我,就把他们吃了。我要有造化,就应该把我放开,怎么还捆着我呢?”正在胡思乱想,瞧那鬼又回来了。纪逢春心想:“我叫他放开我一跑,倒也不错。”想罢,说:“你这鬼怎么又来了?”鬼说:“你是我的替身,今日必须跟我上吊去。”纪逢春说:“我跟你上吊去,你先把我解开。”那鬼过来把绳儿解开,又拿绳子把纪逢春套上,拉着往外就走。纪逢春直往回拽,闹了一脖子麻刀刺,想要跑又跑不了,无奈只好跟着人家前去。纪逢春说:“鬼!你先把我放开,我跟你走就是了。”那鬼哈哈大笑,说:“不行!我要把你放开,你上房跑了呀。”纪逢春心中说:“好厉害的鬼!他知道我会上房。”
  这时只见对面来了两个人,纱灯引路,后跟七八个小和尚,拿着绳杠棍子,奉飞云之命来提这五个人。他们走到后院,一看对面有个大鬼,穿着白衣,紫脸膛,舌头耷拉着。那几个小和尚说:“你是神趁早归庙,是鬼趁早归坟。我这庙与你远日无冤,近日无仇,你不必在我这里吵闹。”纪逢春听那边有人来,自己胆子也放大了,用力往回一抽,那鬼一撒手,把纪逢春跌了个大筋斗。纪逢春爬起来,一拧身就蹿上房去。那鬼拿着哭丧捧,奔小和尚打来,小和尚回头就跑。
  那三个和尚正在喝酒,看见徒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:“师父!咱们后头院子有一个大鬼,你三位快瞧瞧去。”三人一听,气往上撞,拿起兵刃,带着众僧,掌起灯笼火把、亮子油松正往前走,只见对面站定一个穿白服的大鬼,迎面把众人挡住,把头上帽子一摘,抖丹田之气,一声喊嚷:“好秃驴,大太爷特来拿你!”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一百五十四回 孔寿赵勇双中计 钦差恩收二英雄
  话说众僧人见前面那鬼把帽子一摘,衣服一脱,伸手拉出杆棒,正是碧服金蝉石铸。石铸因纪逢春由茅房逃去,他等了半天还不见出来,就回到前面。苏永禄问纪逢春哪里去了?石铸说:“他由茅房逃去了。大人把他交给了我,他竟私自出了公馆。”又说:“我去找他回来,不然他在外头闹出事情,大人必要说我。”
  他把公馆托付众人照应,自己带上杆棒,出了公馆,各处去寻找纪逢春,直找到日落时,还无踪迹。又到了一个镇店,离北门有五十里,地名叫北乡镇,是南北大街,路东有个饭店,石铸进去找了个清静地方,要了几样菜,一壶酒,自斟自饮。吃完饭,给了饭钱,天已黑了。
  石铸出了这镇店,一直往南,信步往前行走。天有起更,眼前有一带树林,只见由林中出来一个大鬼,嗷的一声,把他的去路挡住。石铸吓了一跳!一声喊嚷:“好贼崽子,你把石大爷当做何人?你当我不认识你。”抖杆棒过去,把他捺了个筋斗,就听那鬼哎呀一声,说:“爷爷饶命,小子我瞎了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