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胜门马棚买的,算京都第一。今天瞧见万岁爷这驴走得好,皮毛又好,他在后头就嚷:“前头老朋友站住,咱两跑一趟。
  今年德胜门外黄寺打鬼,我这驴跟快马跑了几趟,都没落下。
  三月三在蟠桃宫,有个马车孙四,那些快车快马,我这驴也都没落下。“万岁爷听见有人叫,回头一看,原来是一个骑驴的,长得相貌凶恶,决不是安善良民,并不理他,仍催驴往前。张八在后头紧紧跟着,这条花驴也真快,一展眼就追上黑驴。花驴刚一闻黑驴,那黑驴本是龙种,一抬腿正踢在花驴额下。花驴一疼,前腿抬了起来,就把张八扔在南边一个水坑里。
  万岁爷这驴一直奔平则门外,到秘香居门首下驴,将驴拴在马桩上,进了秘香居,一直来到后堂。这座秘香居是五间一排,五层二十五间,门首通连后堂,一边一个雅座。万岁爷进来一瞧,西边有两人喝酒,东雅座没人,就掀帘子进去。武登科一瞧此人,就知道不俗,连忙跟着进来,笑嘻嘻地问道:“老爷子用什么酒菜?”万岁爷说:“给我拿一瓶真陈绍酒,开四碟果子。你们这里掌柜的姓什么?”武登科说:“这个小买卖
  是我开的,我叫武登科。“说时,伙计已把酒菜摆了上来。
  就在这时,外面三三两两进来喝酒的不少。武登科正在柜房,见进来一人,年有二十余岁,身穿紫花布裤褂,长得凶眉恶眼,足下青缎抓地虎靴子,进来就说:“掌柜的,我乃是张八爷那里派来的,叫我给你们送信。今有北霸天赵七皇上,要与东城九仓的阎王张八、判官李五,在你这秘香居见面。”武登科一闻此言,就是一愣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一百二十七回 秘香居金口封报应 伍振纲酒店见当今
  话说武登科听那人说有赵七皇上要在秘香居与群雄见面。
  那赵七皇上乃著名棍徒,他本是金枝玉叶宗室,因不安分,在家私自窝娼聚赌,犯了案,发往盛京。到了盛京,他仍然聚赌,得了银钱不少,也交了许多朋友。后来他想要回京,带了不少金银,一出盛京,就看见后面有一人,步下行走甚快。走了有两天,这天走在半路之上,天降大雨,他进了一座店,见屋中都住满了,只有北上房三间没人住。赵七皇上自己租了房,后面跟着他的那人也进了店中,见没闲房,就要往别处去住。赵七皇上出来说:“朋友,你来屋中住,我一人一马,能占多大地方,你跟我进上房,哥儿们一同住。”那人也不推辞,进了上房屋中,二人对坐,要了酒菜,吃酒谈心。那人吃了两杯酒,就说:“赵七哥,我闻你之名,便由盛京跟你下来,要劫你的赀财,不想你是个朋友,我叫飞天老鼠伊士杰,今日你我二人结为生死之交。”赵七皇上说:“很好!”二人撮土为香,就在店中结义为友,赵七皇上年长为兄,伊士杰为弟。次日,二人就分手了。
  赵七皇上自归京之后,他因略通翰墨,结交官长,五城兵吏头目都和他有些往来。他永远是文人打扮,后面带着些打手,
  四九城仓局,两面的文武,混混的要人,无人不知道有他。今日那张八差遣他手下的打手花尾巴狼张小三,来秘香居定座。
  伍振纲过来说:“今日这后边先有人定了座儿啦,我们不敢应两个主儿。”花尾巴狼张小三把眼一瞪,说:“不论是什么人定座儿,先让我们爷过去;如果不然,我要拆你这个门面。”
  伍振纲说:“你回去说一声,谁早来谁坐。”张小三竟自去了。
  那边雅座中的伊里布出来,要笔砚说:“我给你写两副酒馆中的对联。”万岁爷一看是伊里布和伊拉东阿在西边的雅座儿,也走了过去。二人一见就要叩头。万岁爷一摆手说:“不必,你等写!”伊里布写了一联,是:“万事不如杯在手,一生都是命安排!”伊拉东阿写的是:“酒气冲空,野鸟闻香化凤;糟粕有味,游鱼得味成龙。”写完,万岁一时高兴,接过笔来也写了一联:“醉里乾坤大,壶中日月长。”横披写了四个大字:“十万家春。”写完,圣上回东雅座儿去了。
  武登科一抬头,见外头进来一人,手中架着一个夜猫子,拉着一条大黄狗,身长八尺以外,足下青布快靴,紫微微的脸膛,雄眉阔目,这是御前的巴图鲁,改换行装,奉旨前来保驾。
  跑堂的酒保儿拿过酒去,外面又进来一条大汉,穿花布裤褂,夹着一个酒坛子似的烟壶儿,来到后堂坐下要酒。接着又进来一位先生,头戴纬帽,身穿上截白下截浅青的一件绸大褂,足下一双旧靴子,戴着一副墨晶眼镜。他二人一文一武,到了后堂坐下,叫小二摆上酒来。
  书中交代:头一位是白大将军,后跟着的是都察院巡城都老爷孙殿甲。这时又进来一位,黑脸膛,生得虎背熊腰,身穿葛布袍,足下青布快靴,怀中抱着一个黄梨花皮的大猫儿。后跟一人,穿皂青褂,手拿一个鸟笼子,里面却装着一个刺猬。
  武登科、伍振纲二位吩咐伙计好好照应,今天所来之人,其中
  可疑。众伙计答应。
  说话之际,外面进来了花驴张八。他在半路上要跟万岁爷赛跑驴,被万岁爷的黑驴踢了一下,把他摔下去,滚了一身土。
  他追上花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