料无法,到九月时候,想起他的表兄,何不进城找他去呢。次日,告诉大奶奶找点东西当作盘费,说要进城去找赵得福。王氏还有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褂,也不过当上三四百文。
  武登科家中的早饭是碎米稀粥,他随便吃了,拿起小包裹便直奔平则门,进了城,打听到白大人住在后门外金丝套胡同。
  到了那里,一瞧路北大门里头,挂着许多官衔牌。他来到门房说:“辛苦!我找赵二爷,劳驾把他叫出来。”众人说:“你等等吧!”不多时,赵得福从里面出来,人也改了样,衣裳架弄着,又白又胖,真是人得喜事精神爽,一见武登科,说:“兄弟你来了,今天我忙,要跟大人上衙门去。你搬到哪里去了,我总没见着你。”武登科说:“现在京西坟地里住,剩了几个钱都丢了。”赵得福说:“你等着,我进里边去。”不多时拿出一吊钱,说:“给你做盘费吧,这里还有十两银子,你垫办着过日子,过腊月二十再来,我给你二十两。”武登科回家,到了腊月二十二又来这里找他表兄。只瞧见白大人封了门,奉旨抄家,连他表兄都交刑部了。无奈回去,到家中把表兄打官
  司的事述说一遍,王氏也是无法了。到二十三祭灶,都说两句吉祥话,他夫妻两个说:“灶王爷,我们过了年,人家都说好人相逢,恶人远离,开市大吉,万事亨通。我们是恶人相逢,好人远离,开市大吉,万事恒宁。”正说之际,只听房上有人答言说:“我乃恶人相逢!”又一个说:“我乃好人远离!”
  又一个说:“我乃开市大吉!”扑通一声,扔下一宗物件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一百二十五回 访知己义结金兰 献珍珠替友赎罪
  话说武登科同着王氏祭灶,正说恶人相逢,好人远离,开市大吉,万事恒宁。只听房上有人说:“我乃恶人相逢!”“我乃好人远离!”“我乃开市大吉!”扔下一个包裹,竟自去了。
  他夫妻拣起来,觉着沉重,到屋中打开观看,里面竟是黄白之物。
  武登科说:“暂且把这些都装在炕洞之内,留下十数两银子,换了过年。”王氏说:“你先作一个好买卖,然后慢慢的往外换银子。”武登科说:“也好!我买一个筐儿,过年卖瓜子为生,倒也不错。”不多天转过年来,便置了一个筐儿,在干果铺买了些黑白瓜子,进城去做小买卖,带着换了儿两银子回来。他天天如是,要在西四牌楼黄酒馆子喝一遍酒。人家做买卖都要赚钱,他做买卖却赔钱,如取两吊钱货,他一卖就剩一吊本了。他做着这买卖,也无非遮掩身子,不过为了慢慢的兑换银子。他天天在黄酒馆喝酒,总在吊数。前一两天,黄酒馆子不解其意,日子一长,可就留了神。大家想:他做小买卖能剩多少钱,天天在这里吃几吊钱?瞧此人甚是安稳,喝了酒举止端详,并不象浮浪子弟。
  这天那个掌柜的过来说:“客官你贵姓?”武登科说:“姓
  武。“又问他在哪里住家?武登科说:”现在平则门外坟地,原是金鱼胡同人。“这个掌柜的又说:”咱们还是当家,我也姓伍。“武登科说:”我是文武之武,叫武登科,你是哪个武?“
  山东人说:“是行伍之伍,我乃山东登州府福山县人。先前在东华门做买卖,金鱼胡同的一家财主,开德昌泰绸缎庄的,天天舍钱,就是你么?”武登科说:“不错,是我。”那山东人说:“我叫伍振纲,久仰你的大名。你做这小买卖,能赚多少钱,天天在这里吃一吊多钱,赚得出来么?”武登科说:“我这是无事拿它消遣,真指着靠它吃饭,如何能行?现时我有个亲戚,在外头做官,回头给我些钱,叫我做买卖。我以卖瓜子为名,要访能人开个买卖。”伍振纲说:“我有一个买卖,在平则门外北驴市口,也是黄酒糟坊,现在关了。开着的时节,还放西四旗的帐,现在因东伙不和,把买卖就收了,我在这玉泉居算是白帮忙。”武登科说:“要开个黄酒糟坊,得用多少钱来?”伍振纲说:“要不放帐,有一千两银子就好做买卖;要放四旗的帐,本钱就要多了。”武登科说:“你带我到平则门瞧瞧这个地方成不成?”伍振纲说:“很好。”
  说着话,会了酒钞,出了酒馆,二人顺大街到了平则门外。
  来到那座酒馆门首,便推门进去。这里面有看房的,见二位进去,连忙让坐,倒了两碗茶。武登科说:“伍大哥,你今年多大年岁,咱们哥俩换换帖,结为金兰之好。”伍振纲说:“我今年二十九岁,你既不嫌弃,咱两人磕头。”两个谈说些闲话,晚饭就一同吃了。伍振纲自己回铺子,武登科回家。
  次日,伍振纲起身到武登科家中,给王氏引见了,哥俩就在家中神前结拜。伍振纲年长,武登科是兄弟。武登科把自己所存的黄白之物,叫伍振纲拿到金店去换,择日子将平则门外的铺子开张,起的店号是秘香居。铺子后单有一所院子作住宅,
  把王氏娘子接来,就在后院居住。这买卖日见兴盛,用着七八个伙计。
  这一天,武登科正在柜上坐定,回思父母在日,家大业大,后来因我一时荒疏,把一份家业全都舍了,穷得一无所有。也是上天有眼,得了邪财,却不知道是何人周济我的?总算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