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脸贴去道:“妹妹似我人材性格家事,也对得你过,若凭舅老这酒糟头,寻不出好人。”爱姐道:“兄妹没个做亲的。”徐铭道:“尽多,尽多,暗做亲多,明做亲的也不少。”爱姐笑道:“不要胡说。”一推,立了起身。只听得蓝氏睡醒,讨脸汤,徐铭去了。

自此来来往往,眉留目恋,两边都弄得火滚。一日徐铭见无人,把爱姐一把抱定,道:“我等不得了。”爱姐道:“这使不得,若有苟且,我明日怎么嫁人?”徐铭道:“原说嫁我。”爱姐道:“不曾议定。”徐铭道:“我们议定是了。”爱姐只是不肯。徐铭便双膝跪下道:“妹子,我自小儿看上你,到如今可怜可怜。”爱姐道:“哥哥不要歪缠,母亲听得不好。”徐铭道:“正要他听得,听得强如央人说媒了,事已成,怕他不肯。”爱姐狠推,当不得他恳恳哀求,略一假撇呆,已初徐铭按住揿在凳上。爱姐怕母亲得知,只把手推,鬼厮闹道:“罢,哥哥饶我吧,等做小时凭你。”徐铭道:“先后一般,便早上手些儿更妙。”爱姐只说一句“羞答答成甚模样”,也便俯从。早一点着,爱姐失惊,要走起来,苦是怕人知,不敢高声。徐铭道:“因你不肯,我急了些。如今好好儿的,不疼了。”爱姐只得听他再试,柳腰轻摆,修眉头蹙,嘤嘤甚不胜情。徐铭也只要略做一做破,也不要定在今日尽头。爱姐已觉烦苦极了,鲜红溢于衣上。

娇莺占高枝,摇荡飞红萼,

可惜三春花,竟在一时落。

凡人只在一时错,一时坚执不定。贞女、淫妇只在这一念关头,若一失手,后边越要挽回越差,必至有事。自此一次生,两次熟,两个渐入佳境。兴豪时也便不觉丢出一二笑声,也便有些动荡声息,蓝氏有些疑心。一日听得内坐起边,竹椅咯咯有声,轻轻蹙到楼门边一张,却是爱姐坐在椅上,徐铭站着,把爱姐两腿架在臂上,爱姐两支手搂住徐铭脖子,下面动荡,上面亲嘴不了。蓝氏见了,流水跑下楼下。两个听得响,丢手时,蓝氏已到面前,要去打爱姐时,徐铭道:“舅母不要声张,声张起来你也不像,我们两个已约定,我娶他做小,只不好对舅母说。如今见了,要舅母做主调停了。十八九岁还把他留在家里,原也不是。”爱姐独养女儿,蓝氏原不舍难为的,平日又极趋承这徐铭,不觉把这气丢在东洋大海。只说得几声:“你们不该做这事,叫我怎好,酒糊涂得知怎了?”只是叹气连声。徐铭低声道:“这全要舅母遮盖调停。”这日也弄得一个爱姐躲来躲去,不敢见母亲的面。第二日,徐铭带了一二十两首饰来送蓝氏,要他遮盖,蓝氏不收,徐铭再三求告,收了。道:“这酒糊涂没酒时,他做人执泥,说话未必听;有了酒他使酒性,一发难说话。他也只为千择万选,把女儿留到老大,若说做你的小,怕人笑他,定是不肯。只是你两个做到其间,让你暗来往吧。”三个打了和局,只遮柏清江眼。甥舅们自小往来的,也没人疑心,任他两个倒在楼上行事,蓝氏在下观风。日往月来,半年有余。蓝氏自知女儿已破身,怕与了人事,有口舌,凡是媒婆,都借名推却。那柏清江不知头,道:“男大须婚,女长须嫁,怎只管留他在家,替你做用?”蓝氏乘机道:“徐家外甥说要他。”那柏清江带了分酒,把桌来一掀,道:“我女儿怎与人做小?姑舅姊妹,嫡嫡亲,律上成亲也要离异的。”蓝氏与爱姐暗暗叫苦。又值一个也是本县书手简胜,他新丧妻,上无父母,下无儿女,家事也过得,因寻柏清江,见了他女儿,央人来说。柏清江道:“他单头独颈,人也本分。”要与他,娘儿两个执拗不定。行了礼,择三月初九娶亲,徐名知道也没奈何。一日走来望爱姐,爱姐便扯到后边一个小园里,胡床上把个头眠紧在他怀里,道:“你害我,你负心,当时我不肯,你再三央及许娶我回去,怎竟不说起?如今我破冠子,怎到人家去?”徐铭道:“这是你爹不肯,就是如今你嫁的是个小官,他在我后门边住,做人极贫极狠,把一个花枝般妻子,叫他熬清守淡。又无日不打闹,将来送了性命,如今把你凑第二个。”爱姐道:“爹说他家事好。”徐铭道:“你家也做书手,只听得他爹打板子,不听得你爹赚银子。”爱姐听了好生不乐,道:“适才你说在你后门头,不如我做亲后,竟走到人家来。”徐铭道:“你家没了人,怕要问你爹讨人,累你爹娘。”爱姐道:“若使我在他家里,说是破冠子,做出来到官,我毕竟说你强奸。”徐铭道:“强奸可是整半年奸去的,你莫慌,我毕竟寻个两全之策才好。”

杨花漂泊滞人衣,怪杀春风惊欲飞。

何得押衙轻借力,顿教红粉出重围。

爱姐道:“你作速计议,若我有事,你也不得干净。”徐铭一头说,一头还要来顽耍,被爱姐一推道:“还有甚心想缠帐我?嫁期只隔得五日,你须在明后日定下计策复我。”徐铭果然回去,粥饭没心吃,在自己后园一个小书房里行来坐去,要想个计策。只见一个奶娘王靓娘,抱了他一个小儿子进园来耍,就接他吃饭。这奶娘脸儿虽丑,身体苗条,与爱姐不甚相远,也争得一双好小脚。徐铭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