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适才验小厮,尚未出幼,你怎么诬他?这明明你与妻子不睦,将来杀死,又妄杀一个小厮解说,你欺得谁?”叫取夹棍,登时把徐行夹将起来。徐行道:“实是见一和尚扒墙进真氏房中,激恼杀的。”县尊道:“这等小厮也是枉杀了。你说和尚,你家曾与那寺和尚往来?叫甚名字?”徐行回话不来,叫丢在丹墀内。叫和氏,道:“真氏平日可与人有奸么?”和氏道:“真氏原空房独守,并没有奸,只是相公因嫖自己不在家,疑心家中或者有奸情,镇日闹吵,昨晚间就是婉儿,并不曾进真氏房中,不知怎的杀了真氏,又杀小厮。”叫翠羽,翠羽上去与和氏一般说话。”县尊道:“徐行,你怎么解?”徐行只得招了,因疑杀妻,恐怕偿命,因此又去杀仆自解。县尊大恼道:“既杀他身,又污他名,可恶之极。将来重打四十。”这番真家三两个秀才来讨合,道:“求大宗师正法抵,以泄死者之冤。”县尊道:“抵命不消讲了。”随出审单道:

真氏当傲狠之夫,恬然自守,略无怨尤,贤矣。徐行竟以疑杀之,且又牵一小童以污蔑,不惨而狡欤。律以无故杀妻,一绞不枉。

把徐行做了除无故杀死义男,轻罪不坐外,准无故杀妻律,该秋后处决;解道院,复行本府刑厅审。徐行便去央分上,却取供房用钱,要图脱身,不知其情既真,人所共恶,怎生饶得?刑厅审道:

徐行无故惨杀二命,一绞不足以谢两冤,情罪俱真,无容多喙。

累次解审,竟死牢中。

冤冤相报不相饶,圜土游魂未易招。

犹记两髡当日事,囹囤囊首也萧条。

这事最可怜的是一个真氏,以疑得死;次之屠有名,醉中杀身;其余妙智,虽死非罪,然足偿屠有名。徐行父子,阴足偿妙智、法明。法明死刑,圆静死缢,亦可为不守戒律,奸人妇女果报。田禽淫人遗臭,诈人得罪,亦可为贪狡之警。总之,酒、色、财、气四字,致死至祸,特即拈出,以资世人警省。

型世言 第三十回 张继良巧窃篆 曾司训计完璧

衽席藏戈,虿蜂有毒,不意难防。笑轻投,威权下逮,自惹抢攘。

英雄好自斟量,猛然须奋刚肠。理破柔情,力消欢爱,千古名芳。右调《柳稍青》

历代尝因女色败亡,故把女色比做兵,道是女戎。我道内政不出壶,女人干得甚事?若论如今做官,能剥削我官职,败坏我行谊。有一种男戎。男戎是什么?是如今门子。这些人出来是小人家儿子,不大读书,晓得道理,偶然亏得这脸儿有些光景,便弄入衙门。未得时时节相与,上等是书手、外郎,做这副腻脸,捱他些酒食;下等是皂隶、甲首,做这个后庭,骗他银子。耳朵里听的,都是奸狡瞒官作弊话;眼睛里见的,都是诡诈说谎骗钱事。但只是初进衙门,胆小怕打,毕竟小心。不过与轿夫分几分押保认保钱,与监生员递呈求见的,骗他个包儿,也不坏事。尝恐做官的喜他的颜色,可以供得我玩弄;悦他的性格,可以顺得我使令,便把他做个腹心。这番他把那一团奸诈藏在标致颜色里边,一段凶恶藏在温和体度里面。在堂上还存你些体面,一退他就做上些妖痴,插嘴帮衬。我还误信他年纪小,没胆,不敢坏我的事,把他径窦已熟,羽翼已成,起初还假我的威势骗人,后来竟盗我威势弄我,卖牌、批状,浸至过龙,撞木钟,无所不到。这番把一个半生灯窗辛苦,都断送在他手里了,故有识的至他,也须留心驾驭,不可忽他。我且道一个已往的事。

我朝常州无锡县,有一个门子,姓张,名继良。他父亲是一个卖菜的,生下他来,倒也一表人材,六七岁时,家里也曾读两句书,到了十四五岁,越觉生得好:

双眸的的凝秋水,脸娇宛宛荷花蕊,

柳眉瓠齿绝妖妍,贯玉却疑陈孺子。

恰也有好些身份,浅颦低笑,悄语斜身,含情弄态,故故撩人,似怨疑羞,又频频拒客。

徙倚类无骨,娇痴大有心。

疑推复疑就,个里具情深。

可惜一个标绝的小厮,也到绝时年事,但处非其他,也不过与些市井俗流,游食的光棍,东凹西靠,赚他几分钱罢了。不料十五岁上娘亡,十六岁上爷死。这样人家穿在身上,吃在肚里,有甚家事,却也一贫彻骨。况且爹亲娘眷都无,那里得人照管?穿一领不青不蓝海青,着一双不黑不白水袜,拖一双倒根鞋,就是如花似玉颜色也显不出来了。房钱没得出,三食没人煮,便也捱在一个朋友家里。不期这朋友是有妻小的,他家婆见他脸色儿有些丰艳,也是疑心,不免高兴时也干些勾当儿,张继良不好拒得,浅房窄屋,早已被他知觉,常在里边喃喃骂道:“没廉耻,上门凑,青头白脸好后生,捱在人家,不如我到娘家去,让你们一窠一块。”又去骂这家公道:“早有他,不消讨得我,没廉没耻,把闲饭养闲人。”就茶不成茶,饭不成饭,不肯拿出来,还饶上许多絮聒。张继良也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