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白花花银子。大汉说:“舍银子的,你家住哪里,姓甚名谁,实实与我讲来。银子来的不明,我不能使用。”周顺一听,心中暗想:我若说出名姓,又恐走了风声。思想多时,待我走了罢。大汉一见姓名不通走了,他随后就赶。
  周顺迈步往外行大汉随后不会停我问你家在何处
  或是住乡或住城爹姓甚么娘甚氏弟兄几位对我明
  公子低头心思想有心若说真情话又怕今日走了风
  若叫公差知道了将我拿进官衙庭州官他若把我问
  那有我的活性命急急摆手说没姓名字咱也说不清
  公子又往前头跑大汉他又随后行众人那边开言道
  兄唤弟来弟唤兄不用人说知道了犹如傻子赶半疯
  不言众人后头跟黑爷用力喊一声
  黑大汉一见众人在后跟着,丹田用力,一声喊叫:“听呀,那众人听真,不可跟来,再若跟来,我给你们一巴掌。”众人一听,说道:“不好再跟那人走了,那黑大汉似塔一般,手好像门扇,若叫他打一下子,就要伤命。”
  众人个个一齐站住,不提。公子跑出济宁州东门以外,大汉也赶出东门外,上前一把拉住,说:“兄弟,你且慢走,银子舍了,跑的什么?必是银子来的不明?”周顺回头一看,此人身高有一丈二三,臂膊三尺,目眉甚大,怪肉横生,青筋叠起,二目好像茶碗大小。周顺心中暗想:这个人生的真也奇怪,我先问问他。“这位大哥,你家住哪里?姓甚名谁?先对我说了,我然后说给你听呢。”大汉说:“你这人真也奇怪,我问你,你先问我。我家住山后汀州马尾县,我是唐朝尉迟公尉迟净德十八代子孙,名叫尉迟肖,今年二十二岁。兄弟你家住哪里,姓甚名谁,谁与你的银子,实实与我说来。”
  周顺一听唐朝尉迟之后,心也放下了。说:“尉迟大哥呀,若提银子的来历,说话可就长了。听我对你言讲。”
  周顺开口把话明连把大哥叫几声家住湖广彬州府
  向阳街上有门庭有家姓周本是我爹爹作官在东京
  我父名字叫周义他老作官头一名在京作官多激上
  得罪高俅和蔡京蔡京他是老国丈仗着女儿作西宫
  蔡玉娘作了宫院当朝每日哄徽宗常对昏君说句话
  如同铁板钉上钉蔡京金殿去上本一本奏与老徽宗
  昏君皇爷失了正只信奸来不信忠将爹官职削去了
  后来又发二千兵京兵发在湖广地拿我周家满门庭
  绑了一百零三口京城法场废残生人不该死总有救
  多亏老天刮神风神风刮出母子两荒郊之外落川平
  我娘居住太平镇周顺投亲进了城来找岳父梁士太
  他老作过大总兵只当投亲有好处那想岳父心改更
  认不认亲还罢了不该定下计牢笼将我诱进花园去
  要害我的命残生熬了断肠汤一碗一把刚刀一条绳
  书房立逼我的命想要逃活万不能人不该死总有救
  得见管家老梁忠梁忠有个亲生子与我周顺作替身
  傻哥喝了断肠散八步工夫命归阴只听扑咚一声响
  死尸躺在地川平他救我恩无可报认他乾父当亲生
  与我银子正十两还与哥哥买棺灵买上衣服三五件
  你把娘亲好葬埋这是从前真情话未有虚言假告诵
  尉迟一听气炸肺阿呀阿呀两三声上前拉住小周顺
  哥哥带你去进城进城先到梁家府找找老狗把帐清
  不是大哥夸海口拿着就把脑袋拧周顺一听心害怕
  天下捉拿周景隆尉迟肖听这句话口称兄弟且放心
  周顺即把大哥叫人随王法草随风大哥就是一块铁
  到底能拈几根钉
  尉迟肖说:“兄弟,我看你真不像读书的人,我带你进城报仇,你怎不去?”周顺说:“大哥,常言说的好,君子报仇,三年不晚。”尉迟肖说:“你今年多大呢?”周顺说:“我十五岁。”尉迟肖说:“兄弟,你是天官之子,我是唐朝之后,有心与你八拜为交,结为生死弟兄,不知意下如何?”
  周顺说:“若结拜,今日为妙。撮土为炉,插草为香,拜为生死弟兄,岂不是好?”周顺说:“大哥说好便好。”尉迟肖满心欢喜,从地上将泥撮了一堆,取了三根草梗,插在土堆之上。尉迟肖手拉周顺,二人跪在尘埃,对天立誓来了。尉迟肖拉住周景隆:
  哥两跪在地川平连把兄弟叫一声俺俩快把头来叩
  对苍天来把誓明谁若三心并二意叫人容来天不容
  尉迟肖年二十二周顺年长十五春我的母死你穿孝
  你的娘死我陪灵若有三心共二意死在千军万马营
  周顺听罢多一会连把大哥叫一声我娘死了你穿孝
  你娘死了不陪灵
  尉迟肖说:“老兄弟,你真与我分心眼了。”周顺说:“大哥,方才说的明白,济宁州四门画着捉影图拿於我,我不敢进城去了。你将银子拿回家中,把衣服棺木买了,再与我买些烧纸,在灵前与我祝告祝告,去罢。”
  周顺开言把话明你与我娘买棺灵再买寿衣三五件
  给我乾娘把殓成把娘抬到荒郊外与他深深掘个坑
  坟前多添几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