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家岂不小看于你?”寨主说:“依你之见?”智爷说:“他在这里一坐,咱们该说的也不敢说,该讲的也不敢讲。降不降就在今朝了。”钟雄问:“怎么讲哪?”智爷说:“小弟少时进去,我就说哥哥叫我出来商量一件事,所有在坐的诸位,有拜过一盟的,可也没拜过的,有一得一,今天全续同盟。有不愿意的,趁早说明。”钟雄说:“他若不拜?”智爷说:“他若不拜,那就是不降,晚晌用酒灌醉,结果了他性命,宝剑落在哥哥手中;他若结拜,就是降了,有什么话也好对他说,就不用避讳了。”钟雄说:“罢了,贤弟比我盛强百倍。”
说毕,二人回席,仍然落坐。智爷说:“寨主爷将我叫出去,说咱们在位人,续一回盟,拜过的再重复一回。可有一件,那位不愿意,趁早说明,这也不是强为的事情。”惟有展南侠一怔,说:“我本是该死之人,蒙寨主这般错爱,如今又要结盟,焉有不愿意之理?无奈何一宗,我的家眷现在都京,倘若风声透漏,万岁降旨,封门抄家,我担架不住。”智爷说:“无妨。怕你不愿意,倘若愿意,将宝眷接在山上,那还怕他什么?”随说道:“你不用忧虑了!寨主哥哥预备香案。”把个钟雄乐的是手舞足蹈。也是他时运领的,拿着丧门吊客当喜神。大家沐浴更衣,序齿结拜。沙老员外居长,依次钟雄、北侠、展爷、智化、柳青、赵兰弟七人结拜,也没发誓,也没喝血酒。书不可重叙。水旱寨众寨主,大家相见道喜,留在承运殿吃酒,整整乐了一天,日落席散。当日钟太保喝了个大醉。安置柳爷、赵兰弟的住处。
又待了三日,早饭毕,喽兵进殿,报:“山下虎头崖下来了两个投山的,特来报知。”钟雄一摆手,喽兵退去,叫:“智贤弟,还是你去看明来意,如要有诈,结果了他的性命,别着他脱逃去了。”智爷出去。去了多时,转头回来,启帘栊进来说道:“有二个人叫在承运殿外,以候寨主的令下。”钟雄说:“敬贤之道,下个请字,怎么这个你说是叫呢?”智爷说:“你看什么人,什么人说什么话。”到承运殿外说:“我家寨主叫你们进去。”只听见“唯”的一声,如同半空中打了一个巨雷一般。进得承运殿,一个是身高八尺,那一个比他还高一尺。全是一身青缎衣襟,六瓣壮帽,绢帕拧头,青缎箭袖袍,丝鸾带,薄底缎靴,闪披着英雄氅。一个肋下佩刀;一个是长把鸭圆大铁锤,腰中系着鼓鼓囊囊的大皮囊。一个白方面黑髯;一个是面如刃铁,半部胡须。一个是胸膛厚,臂膀宽;一个是肚大腰粗,脯肉翻着,翅子肉横着。一个是堆垒锐锋,叠抱着杀气;一个是威风凛凛,虎视昂昂。全都是皱粗愚鲁,闷愣溷浊。钟雄一见,喜不自禁,问道:“贵姓高名?仙乡何处?尊字怎样称呼?”两个投山的冲着智爷:“嘿,我说,那个他——”这个也说:“嘿,我说,那个他——”这个说:“别合我们转文玩笑咧。”智爷说:“过来给寨主叩头。”两个人倒身便拜,“咕咚咕咚”也不知磕了几个头,起来旁边一站。智爷问:“叫什么名字?”那人说:“我叫大汉龙滔。”这人说:“我叫姚猛,人称铁锤将,又叫飞錾大将军。我们居住深石岗,因在家好管不平之事,故此打死人了。有咱们董二大爷告诉说,君山有个寨主,叫飞叉太保钟雄,他那里招贤。我们说没有盘费,二大爷给了一吊钱,我们奔这里来。到了山下,打听明白才进来。你们要我们不要?若是留下,情愿牵马坠镫。可得管饭,我们可吃的多。”钟太保笑道:“智贤弟,你可通六国之语。”智爷说:“‘人有人言,兽有兽语。’哥哥看看有诈否?”钟雄道:“这样人焉能有诈?”岂不想傻人专冤机灵鬼。问:“智贤弟,这两个还是结拜?还是怎样?”智爷说:“这样结什么拜哪!只要哥哥愿意留下,大小给点差使就得。”钟雄说:“把他们拨往那寨哪?”智爷说:“这样给不的脸哪,也办不了大事,可准诚实。有了,哥哥睡觉的屋子,穿堂不是有十名健将上夜?我每见他们偷闲多懒,我要拨换他们。这就不用了,把这两个人派为健将的头目,两个人管十个人,准其他们鞭处。似乎这两个人,要教他们睁着眼睛瞪一夜,决不敢少闭。就是这个缺分,他们两个就以为到了天堂了。哥哥请想如何?”寨主说:“可有点难为他们。”智爷说:“什么人,什么待承。”遂把龙、姚叫过来说:“寨主赏你们一个健将的头儿,你们爱分前后夜,是爱分一对一天,随你们带十个人商议。官中有饭,每月一人十两银,穿衣服。”谢过寨主,叫喽兵带着去见十名健将去了。钟雄说:“贤弟实能见几而作。”大众也就夸奖了一番。当日无事,无非叙了些个闲言。
到了两三日,这日智爷见钟太保欢喜,说道:“寨主哥哥,这个巡山的差使,闻寨主当了多少日子了?”寨主说:“闻寨主那是投山的头一个拜弟,到寨就是巡山的差使。”智爷说:“我看闻寨主昼夜操劳,要把他累大发了,明年行兵之时,人一疲乏,如何打仗?不如将此差使换与小弟,替他当个三两个月,然后再换与闻寨主:再要两三个月,再换与小弟。不知寨主意下如何?”寨主说:“贤弟,你帮着我料理白昼之事,很就是了,再要操劳夜间之事,使劣兄心中不安。”智爷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