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更讨人嫌,又说:“赖头鼋,你发了财了,你不是上我们家里讨饼子吃的时候了。”这个人一想:“再要是孩子凑多了,更不好办了。”真是那些孩子俱在一处唱起来了:“赖头鼋,赖头鼋,丢了人,有了钱。”他就要追赶着打他们,他们就跑了。自己一想:“不是事,不久得要跟着王爷打军需去了,又不能携眷。自己要把家眷搬在襄阳去,又舍不得这片事业。再说崔德成公然就在他们家里住着,也不回崔家庄了,总想一个法子,怎么把他推出去才好呢?”
忽然这天生出一个主意来,把崔德成请到书房内,两个人喝着茶闲谈。赖头鼋说:“兄弟,你这不是事。凭你这个家当,这样的事业,打这么一辈子光棍子,算怎么个事情?圣贤说过:”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‘非得说一个。不行,早晚我给你为媒说一个,非说一个不行。“崔德成说:”不要。别辜负了哥哥的心。
“郭宗德说:”你为什么不要?“崔德成说:”媒人叫我赶出去的许多,缘故再醮的不要。谁坐家女,让对相对看?
非品貌好了我不要。“郭宗德说:”难道这一方,就没一个品貌好的么?你要什么样的?“崔德成说:”非得像我嫂嫂那品貌不行。还有一个不行了。“郭宗德问:”是谁?
怎么不行了?只要你看得中意,我就能给你去说。“崔德成说:”那日清明上坟,插柳的时节,看见温家庄温员外家有个女儿,叫温暖玉,称得起美貌双全。
我见了他一面,神魂恍惚,直到如今,我总有些个思念。可惜人家是有夫之妇了。
“双锤将说:”只要你看着如意,有夫之妇,他也得给咱们。“崔德成说:”他要是给的无能之辈,还有你这一说。他给的朱家庄朱德家,那如何行得了?“双锤将说:”你只管放心罢,后天咱们就办事。要是不给,咱们还会抢哪。妥了,兄弟你在那办?“崔德成说:”要是妥了,我就在这办。“赖头鼋听了,虽不愿意,也是无法。有句俗言:”宁借停丧,不借人成双。“无奈可有一件,吃了人家的口软,使了人家的手软,自盖房屋不敢说不行。崔德成虽说此话,也没有搁在心上,仍然告辞上合欢楼去了。
双锤将把家人叫将过来,自己让人备办了八盘子花红彩礼,叫人备上马匹,自己换了新衣服佩上,出了自己房门,乘跨坐骑,带上从人,直奔温家庄。到了温员外门首,双锤将撇(革登)离鞍,下了坐骑,从人前去叫门。里边有人答言:“什么人叫门?”
从人说:“开开罢,我们大爷来了。”正是温员外出来开门,一看就是一怔,知道双锤将是一恶霸,素无来往,到门必没有好事。只可满脸陪笑,一躬到地。
双锤将要行大礼,说:“老伯在上,侄男有礼。”温员外说:“岂敢。好兄弟,请到寒舍待茶。”说毕,往里一让,庭房落坐。温员外问道:“有甚贵干,驾临寒舍?”双锤将说:“侄男闻听老伯有一千金令爱,我有个盟弟,此人大大有名,提起来大约老伯也知道,就是崔家庄崔德成,可称得起是门当户对。”温员外连连摇手,说:“辜负贤弟一番美意,我的小女已然许配人家了。”双锤将说:“老儿,你太不知进退,好意前来说亲,你竟自拿这般言语推托于我。后天前来迎娶,孩子们,把定礼放下。”温员外把双锤将一拦,说:“且慢,我的女儿许配朱家庄朱德为妻,倘若不实,小老儿情愿认罚。”双锤将把手一抖,温员外“扑咚”摔倒在地,他竟自扬长而去。
温员外放声大哭,皆因是安人已然故去了,就是自己带着女儿度日,已然给了朱德。
郭宗德硬下花红彩礼,不从罢,人家势力真大;从了罢,也得朱家答应。乡村有点事情,街坊邻舍尽都知道,早有邻居过来探问。温员外就把始末根由对着大众说了一遍。众人七言人语,就有说打官司的;就有说攒人打架,打完了和他打官司;就有说把姑娘藏起来的;就有说给朱家送信的。温员外就依了这个主意。
邻居散去,温员外到了后面,就把此事对着女儿学说一遍。姑娘是个孝女,跟随天伦温习儒业,熟读《列女传》,广览圣贤文。口尊:“天伦,是女儿累及你老人家了。他明天一来,女儿我就速求一死。”
温员外说:“女儿先别行拙志,为父去到朱家送信。要是死,也是破着我这一条老命,先与他们拚了,我儿可千万别行拙志!”暖玉说:“孩儿死也不这么死,我还有个主意。”说毕,姑娘痛哭。员外劝解了一番,出来找了邻家二位老太太伴着姑娘,怕小姐行了拙志。员外复又出来,离了自己门首,直奔朱家庄而来。
到了朱家庄上,直奔了朱德家中。家下人等见了老员外来,说:“老员外爷两眼发直,莫非有什么事情哪?”温员外说:“祸从天降,请你们大爷来了。”
说着话,往里就走。从人说:“我们大爷没在家。”员外也并没听见,直到庭房落坐。温员外说:“请你们大爷。”从人说:“方才回禀过员外爷,我们大爷没在家。”员外说:“请你们二爷。”从人说:“我们二爷没在家。”那边从人也说:“我们大爷、二爷都没有在家。”两边从人一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