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侠又问小和尚:“你们可知道姚三虎驮来的少妇,碰死台阶石上,尸骸现埋在那里?”内中有一个人说:“埋在后头院大松树底下。”北侠说:“你们出去找地方去。”又叫人把姚三虎搭过来。
可巧一个小和尚没死,就有几个带伤的,只当姚三虎死了呢。又叫人去把客堂里边床底下两个小和尚搭来。北侠把两个小和尚口中塞的物件拉出来,绑他们的带子解开,说:“你们也不必害怕,也不用跑,无非另请住持,你们仍然在庙内。”众小和尚无不欢喜。
又把屋中那些妇女尽都放了。北侠说:“俱是良民家的妇女,无非被和尚抢来,你们大家有亲戚的投亲,有故的奔故。你们自己的东西,仍然还是自己拿着。”
这一句话呀,积了大德了。这些妇女们磕了一路头,打点他们的行囊包裹,大家拾夺利落,就此起身。
不多一时,地方进来,他也俱都不认识。有人给他引见了,说:“这是颜按院那里展护卫大人,奉大人谕出差。”就把庙中已往从前之事细说了一遍,又说:“你派你们伙计,一边上杨家店子,一边上王家陀,把杨大成、王太找来。”
又把姚三虎的事情说了一遍。地方一瞅认的,说:“姚三!你作的好事。”展爷问地方:“你叫什么?”回答道:“小的叫王福儿。”立刻大众到了松衬底下,看了看,果有个埋人的土樱复又回来。地方找伙计给王、杨两家送信。那天的晚饭,就是小和尚给预备的。天交二鼓,王、杨两家全到。路上把这个事早已听明白了,进门来先给北侠等磕了一路子头。带着他们到了后边,看了看埋人的所在,两家恸哭了一常书不可重絮。
到了次日,展南侠说:“为人为到底,我同着他们上衙门走一趟。”北侠说:“展大弟,只是你多辛苦了。”展爷说:“这有何妨。”押解着姚三虎,带着几个年老的和尚。整去了两天,展爷才回来。北侠问道:“怎么样了?”展爷说:“见了县台,说明此事。县台另派住持僧人,将姚三虎定了绞监候的罪名。庙中小和尚仍然不动,不追前罪。庙中香火地二十顷变卖,立节烈坊,埋葬杨王氏。
准其杨家再娶。杨、王两家不许断亲,无论什么人家女儿,过门后认为义女。当堂批断金箍头陀邓飞熊,案后访拿。“
北侠听了大乐。少刻,本县的县太爷派四衙前来,奉县太爷谕,带着本庙的方丈,查看庙中有多少物件,多少香火地的文书。查看明白,见县太爷回说。三位爷见他们一来,告辞起身,大家送出庙来。
又走了一天,猛然间,尘沙荡漾,土雨翻飞,一宗诧异之事。若问什么缘故,且听下回分解。第九十三回夹峰山施俊被掠小酒馆锦笺求情
诗曰:
到处为人抱不平,方知三侠是英雄。
数杯薄酒堪消渴,山望夹峰足暂停。
且说众位离了清净禅林,晓行夜祝那日正走之间,见前面黑巍微高耸耸、密森森、叠翠翠一带高山阻路。北侠问道:“二位贤弟,这不知是什么山?”丁二爷说:“别是夹峰山罢?”北侠说:“能这么快就到了夹峰山?他们说到夹峰山,就离武昌府不远了。”忽然打那边树林中出来了一位樵夫,挑了一担柴薪,头戴草纶巾,高挽发髻,穿蓝布裤褂,白袜靸鞋,花绷腿;黑黄脸面,粗眉大眼,年过三旬。展爷过去抱拳说:“这位樵哥请了。”那人把柴担放下,说:“请了。”
展爷说:“借问一声,这山叫什么山?”樵夫说:“这叫夹峰山。”展爷说:“这可是奔武昌府的大路?”樵夫说:“正是。”展爷说:“借光了。”那樵夫担起柴担,扬长而去。他们三位就看见前面有一伙驮轿车辆,驮子马匹走的尘土多高,绕山而行。又走了不远,丁二爷看见道北里一个小酒馆,说道:“二位想喝酒不想?要想酒喝,咱们在此处吃些酒再走。”北侠百依百随。展爷也愿意歇息歇息。北侠说:“很好,咱们吃杯酒再走。”就奔酒铺而来。
到了铺中,原来是个一条龙的酒铺。直奔到里,靠着尽北头,一张桌子,三条板凳,三人坐了。伙计过来说:“你们三位吗?”丁二爷说:“不错,我们三个人。”伙计说:“我们这可是村薄酒。”二官人说:“村薄酒就村薄酒。可是论壶?”伙计说:“不错,论壶。”丁二爷说:“先要三壶。”伙计答应,拿过四碟菜来:一碟咸豆儿,一碟豆腐干,一碟麻花,一碟白煮鸡子儿,外带盐花儿。
二爷说:“就是这个菜蔬?”伙计说:“就是这个菜蔬。”二爷说:“没有别的菜蔬?”伙计说:“没有别的菜蔬。本是乡下的酒馆,就是这个菜蔬。”北侠说:“就吃这个罢,要吃荤的,上店内吃去。”二爷说:“就是罢。”少刻,把酒烫来,每位一连喝了三壶,终是没有什么菜蔬,商量着也就不喝了,打算付了酒钱就要起身。
忽然慌慌张张打外头跑进一个人来,三位一看那个人,手拿着头巾,岁数不大,二十上下的光景,面有惊慌之色,身穿蓝袍,白袜青鞋,面白如玉,五官清秀,眼含痛泪,进了酒铺,二目如铃,口说道:“我渴了!那里有凉水,我喝点,快着!快着!”过卖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