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未回,无将令不敢开关!”李密说:“真实他不在?却是故意推调!”伯当说:“想他当日谏主不要借粮,正防今日之患。因谏受谪,推故之意也未可知。”李密大恼,鞘内扯出一口剑来,把左边马鬃割下一绺:“久后拿住这贼,照马鬃为例!”把马连加几鞭,往前又行。
  李密回身前面走,君臣四个又登程。
  可怜家国皆休废,又遇穷途闷杀人。
  意欲投东还想北,心怀西去且南行。
  寻思哪去投王国,更想何方谒故人。
  加鞭打马投前进,黎阳城到面前存。
  王伯当说:“前面是黎阳城到了!”李密说:“徐茂功虽然谪降在此,他为人比邴家二贼不同。且唤开门,在此歇马,再图恢复江山!”伯当趱近城,说与巡城小校:“报与徐太守!有魏王在此,着他开门接驾!”伯当开言,军士就应道:“徐太守下乡劝农未回,兵荒世乱,无令不敢开门!”伯当禀复魏王。魏王说:“终不然与邴家二贼一般?”伯当说:“想茂功掌国之臣,朝廷重务,与他商议。我主因不从直谏,谪降在此。如有茂功,怎么得中河南奸计?似此不肯接驾,也未可知!”魏王掣剑在手,把右边马鬃割下一绺:“久后若得伯业中兴,决不轻饶这贼!”君臣趱行,不觉天色已晚。烟笼古树,日坠遥山。渔灯明远浦,画角动边城。魏王举目观看,正北一颗星,光彩异常,四围散星朝拱。李密问说:“伯当!你看正北上这一颗星,好生光彩!”伯当说:“臣向曾见来,有识天文的,说是紫薇星!”李密说:“你闻得此星当照何人?”伯当说:“人都传说,正照唐朝二太子秦王!”李密听说,闭口无言。
  行到一座市镇上,来往客商之店,四人下马。行进店中,店主人相接,拣一所洁净房安下。整治酒饭吃了,睡到五更,君臣起来洗漱。吃了点心,还了钱,上马扳鞍,趁着月色。正行之间,伯当说:“行无定迹,空受艰辛。我主也要从长计议,何不暂且投顺别邦,意下如何?”李密说:“伯当!你说得是,只除了唐家,别邦随你定议。”伯当说:“以臣愚见,除却唐朝,没处去了。”李密说:“如今一十八家改年号,哪争唐家一处?”伯当说:“唐高祖宽仁海量,礼贤纳士,江山广阔,别邦那小去处,难以存身!”李密说:“你岂不知,我与秦王有仇?还寻别的所在!”伯当说:“唐高祖仁德之君,料不记恨。主人不必多疑!”李密说:“我有个故友饶君素,有才善断,见为咸阳县令。我们趱上咸阳,与他计议。或行或止,凭伊定夺!”贾闰甫说:“主人!甚好!”正是月明登古道,晚日走长途!
  玉露丹枫九月天,乘骖遥过翠屏川。
  停鞭追忆兴亡事,记得神师破敌年。

第十二回 李密计窘投唐 高祖宽恩赐爵
诗:寒暑催人岁月流,莫将名利苦奔求。
  终须白骨埋青草,难把黄金买黑头。
  死后空余千古恨,生前谁肯一时休。
  圣贤总是凡夫做,何不依他样子修?
  且停警世语,再整建邦词!
  话说李密,一日行到咸阳县,径到饶君素衙前下马。王伯当说与门上人:“烦你通报一声,金塘魏王特来相访!”管门人进报,饶君素整冠束带,出来迎接,口称:“大王!奉别台颜,又经数载。只因兵火间隔,遂阻良晤!”把李密接进厅阶,分宾主坐下。李密心下自想:“当日金墉为君之日,文武朝贺,如今兵败国亡,投谒于人,就行平常之理!”心中郁闷,面带忧容。饶君素说:“大王降重,从何处来?”李密说:“故友!一言难尽!向日因东郑王世充讨粮,反生奸计混赖。我亲领大兵征讨,不幸中了神师计,破了我四十万人马。又被贼臣单雄信谋叛卖国,内外交通,把我金墉宫殿,尽行烧毁。皇后太子,俱被杀戮。赚得我家国齐休,无处栖身!王伯当劝我归顺唐朝,我因与秦王有仇,心中不欲,要往别邦。犹疑不决,以此特来拜谒故友,伏望高明指教!”饶君素说:“以臣愚见,若不投唐,别的所在,国小邦穷,大王难以存身。唐朝国土广阔,又是仁德之君,况与大王同宗,哪记这等仇恨?不必多虑!”李密说:“既然故友着我投唐,望乞引进!”饶君素说:“大王宽怀,明日早朝面奏!”分付家童准备酒席。不多时,摆下奇肴美馔,鲜果香芹,传杯进斝,论古谈今。不觉天色已晚,酒阑兴尽。饶君素分付从人,收拾书房,送魏王君臣安歇。
  缕缕云霞明碧汉,昏昏烟雾锁长空。
  遥山远木难分色,皓月明星一样同。
  呜咽边城吹画角,悠扬古寺响金钟。
  五更鼓绝残星落,又见红轮出海东。
  话说唐高祖驾设早朝,只听得:金阙晓钟开万户,玉阶仙仗拥千官。花迎剑佩星初落,柳拂旌旗露未干。百官朝贺已毕,饶君素出班启奏:“臣是咸阳县知县饶君素,今有金墉城李密,因伐王世充失利,四十万人马尽皆丧没。又被烧毁皇城,家属尽行杀戮。止剩君臣四人,无地存活,戴罪投谒万岁。未敢擅便,住居咸阳县。奏闻圣上,请旨定夺!”高祖说:“皆因他气傲心刚,忘恩少义,以此失了家国。今在穷途无倚,来投寡人,君子岂念旧恶?朕若不留,是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