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祖正与宫人游舟,在海池戏乐,只见敬德擐甲持矛,直至帝侧奏说:“英齐二王作乱,秦王已率兵诛之,恐惊动陛下,遣臣将首级报知!”高祖大惊,抱头而哭曰:“不意今日乃见此事!”裴寂奏说:“二王今日自取其祸,万岁自宜保重!”高祖曰:“父子天性也,虽自招祸,二儿于九泉之下,亦怀痛恨。吾今不能治家,何以立国?”言罢又哭,昏绝于地。众官劝止。后人有诗为证:太白经天事可惊,故交秦府动刀兵。
  高皇自是无筹略,致子双亡一羽轻。
  萧瑀、陈叔达近前奏曰:“东宫、齐王,自兴兵以来,未始与谋;既立之后,又无功德于天下,徒疾秦王功高望重,共为奸谋。今秦王已讨而诛之,陛下若处以元良,委之国务,无复忧矣。”高祖曰:“卿言正合朕心!”乃降手敕,令内外诸侯,俱受秦王节制。又传令以礼殡葬英、齐二王,然后召秦王入朝,呜咽泣下,曰:“建成、元吉何罪?不请于朕,汝遽杀之,恐难逃不义之名!”秦王亦泣曰:“昔御园中使黄太岁试槊,淮安王府饮臣鸩酒,此皆有意欲害世民。幸天理昭然,得以不死。今日之事,实出无奈。况二人乱伦篡逆,其情屡见,若不先举,世民必死于二人之手矣!”父子相向大哭。有间,高祖从百官之请,即下诏传位于秦王。秦王受命,遂即位于东官显德殿。你看:祥云馥郁,遥知麟现东川;瑞气氤氲,恰睹凤仪郑地。青锁闼,千条御柳垂;建章宫,百啭流莺绕。玉炉中沉烟缭绕,金殿上仙乐轻清。琼簪珠履,披袍束带拜丹墀;绣袄锦衣,执斧檠瓜随御驾。云移雉尾开宫扇,日绕龙鳞识圣颜。
  百官赴阙,舞蹈扬尘。山呼万岁。朝贺已毕,改武德九年为贞观元年,称号太宗皇帝,尊高祖为太上皇,张、尹二妃为皇太妃,退居长乐宫。册立长孙氏为皇后。文武百官,俱加爵禄。遣人召魏徵来见,魏徵俯伏殿前。太宗曰:“汝何为离间我兄弟?合得甚罪!”百官见说,尽皆恐惧。魏徵容色不变,举止自若,对曰:“先太子早从徵言,必无今日之祸。”太宗大怒曰:“败臣到此,尚自不屈!”喝令推出斩之。敬德跪曰:“此等忠臣,正当容留!”太宗笑曰:“我亦知玄成经济大才,素抱忠义,故戏之耳!”亲举酒压惊,拜为詹事主簿。徵乃招王珪、韦挺入见,俱拜为谏议大夫。凡是二宫将士,亦各有封赏。大赦天下。以高士廉为侍中,房玄龄、宇文士及为中书令,萧瑀、封德彝为仆射。诸若秦府将士,并皆重用。是日,杀牛宰马,大赏士卒,开仓赈济,百姓大悦。
  忆昔太宗居宝位,近臣传诏赐皇封。
  唐朝景运从兹盛,舜日尧天喜再逢。

第六十四回 太宗渭桥立盟 药师阴山奏凯
诗:画乾朱旗叠嶂开,千秋玄岳得追攀。
  宋人空祭飞来石,禹贡重寻大茂山。
  树裹河流迷九曲,霜前军令肃三关。
  新诗自爱苍苔好,不是燕然勒石还。
  郓州城头晓角悲,鱼山山路转逶迤。
  征夫篝火来炙谷,客舍斧冰方作糜。
  披草曾寻曹植墓,献花难问智琼祠。
  村童相聚浑无赖,争逐铃声送画旗。
  西极明王款近关,旃裘半曳珥双环。
  繁华初上千金堰,紫萃偷窥万岁山。
  禁御年深羌果美,沙陀天远戍旗闲。
  汉家作意求龙种,争及输来汗马班。
  圣明亲赐万方归,双舄犹循旧路飞。
  白昼雷声生积水,青天虹影挂斜晖。
  江淮烟火逢寒食,京洛风尘化素衣。
  驷马重过春好在,函关残月莫依依。
  兵收塞北狼烟净,词整降夷帝业成。
  话说突厥闻知太宗杀了建成、元吉,自登大位,高祖退居后宫,便与诸将商议,欲乘大唐国势未定,举兵侵伐。颉利可汗部下有一骁将,覆姓耶律,名伯材,劝颉利结连突利可汗起兵,并力攻击,许以割地平分,必获全胜。颉利大喜,即便遣使前去。后遂命耶律伯材为元帅,调选副将令狐易牙等,起兵十万,入寇烃州。登山越野,夜宿晨食,不只一日,已到渭水便桥之北,安了营寨。乃先遣心腹将士执失思力,来见太宗,探听虚实。思力领旨,径至东华朝前下马候宣。黄门官报入,太宗传旨:“宣进殿阶!”执失思力朝拜已毕,奏说:“今有突厥二可汗,兴百万之众,业已至近,其锋甚锐,愿与大唐决一雌雄!”大宗大怒,责之曰:“吾昔与汝可汗面结和亲,遣赠金银蜀锦无筭者,欲以敦邻好耳。今汝可汗背盟入寇,宁无愧乎!汝虽生自戎狄,亦有人心,何得全忘大恩,自夸强盛!”喝令:“推出斩之!”思力惊惶失措。闪过萧瑀、封德彝奏说:“此人外国来使,宜以礼遣。”太宗道:“我今遗还,虏必谓我怯,愈肆凭陵,不若杀之以示威!”瑀等力奏劝免。太宗乃囚思力于门下,即自全装披挂,绰枪上马,径出玄武门。带高士廉、房玄龄等,飞骑直至渭水。马上大呼曰:“臊狗奴!曾见朕否?朕与汝约为兄弟,永不相犯,何负约入寇,欲来自送死耶?”突厥闻言大惊,众皆下马,罗拜地下,咸呼万岁,声闻数十里。随后唐兵拥至,旌旗蔽野,剑戟森严,各依次序,排列阵前。太宗把手一麾,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