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 停候十数日没消息,与家人商议,收拾回家后,往日官事未息,何隆体得其归,及闻施桂芳没下落,即具状告于本司,以何达谋死桂芳情由。有司拘根其事,何达无辞以抵,遂被监系狱中审勘。何隆怀仇欲报,乘此机会,要问何达个偿命。上下衙门用了贿赂银两,各攒成本司官吏急推勘其事。何达不能自明,受刑不过,只得认个谋害之情。公吏叠成文案,该正大辟,解赴西京决狱。就是邻里亲戚见其无辞,亦信的其所谋矣。可怜何达已遭冤枉,正是:欲见此情分屈直,除逢包尹马头来。
  是冬,包拯为护国张娘娘进香袍到西京王妃庙还愿,事毕经南街过,望见前面一道怨气冲天而起,便问公牌:“前面人头簇簇,有何事故?”公牌禀道:“有司官今日在法场中决罪人。”拯听罢忖道:“内中必有冤枉之人。”即差公牌报知:“罪人且将审实方许处决。”公牌忙禀复监斩官道知,有司不敢开刀,随即带犯人来府司,与拯审明。拯审到何达事情,并无抵辞,随即供招。拯根勘之,何达悲咽不止,将前事诉了一遍。
  拯听罢口词,又拘其家人问之。家人亦诉并无谋死之情,只不知桂芳下落,难以分脱。拯疑之,令将何达收监狱中再根勘。
  次日,拯吩咐封了府,扮作白衣秀士,只与军牌薛霸、何达家人许一共三个,径来东京古寺中访问其事。恰值二僧人正在方丈上闲坐,见拯三人入来,便起身延入相见。坐定,僧人问:“秀士何来?”拯答云:“从西川到此,程途劳倦,特扰宝刹,借宿一宵,明日即行。”僧人云:“只恐铺盖不备,寄宿尽可。”于是拯独行廊下,见一童子出来,问云:“尔领我四处游览一遍,讨几个钱赐尔买果子食。”童子见拯面貌异样,笑云:“今年春间,有两个秀士来寺中游玩,失落一个。足下今有几位来,我不敢应承。”拯正待根究此事,听童子所言,遂陪小心问之。童子被其恳切,乃引出三门外,用手指云:“前面那一所茂林,常出妖怪迷人,那日一秀士入林中游玩,不知所在,至今未见下落。”拯记在心,就于寺中过了一宵,次日邀许一来林中行走,根究是事。但见四下荒寂,寒气袭人,没有动静。拯正疑虑间,忽闻里有笑声。拯冒荆棘而入,见群女拥着一男子在石上作乐酣饮。拯近前呵叱之,群女皆走没了,只遗下施桂芳坐于林中石上,昏迷不省人事。包公令薛霸、许一扶之而归。
  过了数日。桂芳口中吐出恶涎数升,如梦方醒,略省人事。拯乃开府衙,坐公案,令薛霸复拘何隆一干人到阶下审勘前情。拯问桂芳僧道与何达游于彼处,缘何相失之由。桂芳云:“当日何兄因失银两前去寻取之时,小人行入深林之中。
  适见高房朱牍,门庭迥异,内堂坐一官宦之人,延小可入内同坐,言笑自若。顷刻间,请了一美姬,称是其女,要招纳小人为婿。一向贪恋其中,迷失归路。但遇花晨月夕,则群女相邀,出林内纵游饮酒,以尽其乐,正不知其何故。今幸青天开眼,得遇大人提拔小可于坎坷之中,再得睹于人世,实重生父母,万载不磨也。”言罢呜咽,不胜其哀。拯云:“吾若不亲到其地方访之,焉知有此异事?”乃诘何隆云:“尔未知人之生死,何妄告达谋杀桂芳?今桂芳尚在,尔得何罪?”何达泣诉曰:“隆因家业不明,连年结讼未决,致成深仇,持以此事欲致小人于死地耳。”拯以为然,重拷何隆。何隆情屈,一款招承无异。拯叠成文案,申奏于仁宗得知。不数日间,朝廷例旨下云:“何隆因怀私愤,诬告何达谋杀施桂芳,今事已明白,本合问死罪,减免一等,将何隆决杖一百,发配沧州军,永不回乡。治下衙门官吏受何隆之贿赂,不明究其冤枉,诬令何达屈招死罪,俱革职役不恕。包拯才力有能擢升一级。施桂芳、何达供明无罪,各发宁家。”当日明旨于拯府堂开读,谕众知悉,俱依法施行不题。于是京都闻此异事,莫不嗟叹包公开豁何达之德,而讥何隆自取其祸耳。
  第六十六回 决李宾而开念六
  断云:
  烈性自全遭枉死,李宾刁诈莫逃刑。
  包公真乃民父母,一鞠奸情两得真。
  话说离开封府四十五里,地名近江,亦一大乡境也。隔江盛族有姓王名三郎者,家颇富饶,惯走江湖,娶去乡五石丘朱胜之女朱娟为妻。朱娟貌丽而贤,善持家法,夫妇相敬如宾。
  一日,王三郎欲整行货出商于外,朱氏劝云:“万事付之于天,富贵有时,何必奔波劳苦,离家远出哉。况尔妻独自支持,无人看顾,不若勿行,另行善计可矣。”三郎依其言,遂不思远出,只在本地近处生放营为。
  时对门有姓李名宾者,先为府吏,后为事革役,性最刁毒,好淫贪色。因见三郎朱氏有貌,日夜图之,欲与相会一翻不能勾。忽一日侵早,见三郎出门去了,李宾装扮齐整,径入三郎舍里,立于帘外,叫声:“王兄在家否?”此时朱氏初起,听得帘外有人叫声,问道:“是谁叫?三郎早巳上庄去矣。”李宾不顾进退,直入帘里,见朱氏云:“小可有件事,特来相托,未知即回么?”朱氏以李宾往日邻居,不疑,乃云:“彼有事未决,想必日晚方回矣。”李宾见朱氏云鬓半偏,启露丹唇,不觉欲心火动,用手扯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