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,抗拒夫子;勿存妒悍,欺制妾媵。否则,他日之报即我之报也。
  大抵水性吝啬,因见自身无子,妾婢有子,家之所有,彼独占享,遂怀嫉忌,潜蓄不仁。殊不知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损妾之子,乃绝夫之嗣也。妇人但顾目前,不思身后,其得罪天也不亦大乎!故为母彘警省世人,毋效我之所为而贻臭于世矣。”
  远近闻之,肩摩踵接,皆欲竞观,其门为市。当时有歌一篇以继之曰:
  江舟陈氏冯家妇,挚悍狐狡恣嫉妒。
  劳劳长舌牝鸡晨,废驰三纲全不顾。
  一身无子可奈何?徐卿有庆偏房多。
  不思无后绝夫祀,闺中旦夕操干戈。
  景届中秋月轮皎,南楼玩月存奸狡。
  金杯倾鸩裂肺肠,玉山顷刻房中倒。
  荧惑亲邻暴疾亡,夫君况是居他方。
  讵意冤魂诉包老,拟断报应死幽冥。
  公哉天公复报应,陈氏自作还自承。
  数年罚为一母彘,终朝偿夫冯门庭。
  忽作人言劝世俗,妇人切莫存奸毒。
  我因妒悍欲专房,至今尚是糟糠畜。
  聊作短歌列公案,事虽虚言日还真。
  为恶不如为善好,叮咛告戒闺中人。
  第七回 行香请天诛妖妇
  断云:
  梅稍月挂近黄昏,秉烛香斋独掩门。
  执得葩经当日笔,挽回风化戒鹑奔。
  话说黄州儒士张从龙,结庐临溪,读书其内,苦志用功,不入城府。家业荒凉,未有妻室。仁宗康定二年春月间,于所居倚窗临溪闲坐,俄见一叟棹船逶迤候岸,中坐一青衣美人,颜色聪俊。张从龙遽尔问曰:“何家宅眷?今欲何往?”叟曰:“兹值岁侵,衣食无措,将卖此女,以资日用耳。”从龙留意,邀之入室,遂问姓名居住。叟曰:“老拙姓苏,本州人也。无室辞世,只生此女,乳名珍娘,年方二八,颇通书义,尤精女工,欲仗红叶之媒,以订赤绳之约。如君不弃,望为相容。”
  从龙见言,随即许诺,倾囊见酬。遂设宴会亲,卜日合卺。女自入从龙之门,恪尽倡随之道,主中馈,缝衣裳,和于亲族,睦于乡里,抑且性格温柔貌出类,遐迩争羡焉。从龙贪恋情欲,颇废经书。其女谏曰:“衾枕之情,世之常事;功名之念,士之要途。立身行道,扬名后世,既显父母,又荣妻子,男儿之志,于斯遂矣。岂可苟淹岁月,而守故园之桃李哉。”从龙见女言有理,遂逊谢之,愈加敬爱。
  一日,从龙与女对酌溪楼之上,女斟酒奉生曰:“聊歌一词,以侑君饮。”词名《浣溪沙》云:
  溪雾溪烟溪景新,溶溶春水净无尘。碧琉璃底浸春云。
  风扬游丝牵蝶翅,雨飘飞絮温莺唇。桃花片片送残春。
  每歌一句,音韵清奇,听之可爱。
  厥后,从龙过京中试,抉为开封府祥符县令,挈家赴任。
  女处官衙,小心谨慎,同僚妻妾,咸得欢心。每诫其夫清廉恤民,无玩国法,内外称之。时有他府州县,咸皆风雨调和,独有祥符县,自从龙莅任之后,多遭干旱。百姓耆老连名上呈,请从龙祈祷,全无应验。从龙心中甚忧。百姓又往开封府呈首其事,惊动包公亲临其县行文祷雨。门吏通报,从龙慌忙迎接包公人公馆坐定。包公观见从龙衙内,阴晦少明,乃潜谓从龙同僚曰:“张大尹衙内妖气太重,若能扫荡邪秽,天即大雨矣。
  吾且秘而不言,汝等可往白之。”同僚即以包公之言白于从龙知之。从龙不以为信。包公就亲书疏文一道,率众官径往城隍庙行香。祈祷以毕,将疏焚于炉内。少顷,玄云蔽空,雷雨交作,霹雳一声,火光进起,大雨如注,四郊沾足。包公请众官回衙,以观异事。但见张大尹室内枯骨加交,骷骸震碎,中流鲜血,而美妇不知所在矣。又见前厅壁上朱书篆字数行,众莫能识,请包公观之。包公看罢,乃诗一首曰:
  善恶幽冥皆有报,雷霆诛击岂无因?
  生行淫乱污尘俗,死纵妖邪惑世人。
  万种风流收骨髓,一团恩爱耗精神。
  从今打破迷魂阵,枭震骷骸示下民。
  包公读罢,从龙惊骇不能定情,同僚为之失色,即访问包公何以知其缘故。包公日:“吾望妖气,是以知之。”即诘从龙:“何处得之?”从龙不隐,告以前情。包公曰:“吾观此妇在生必行淫乱,死为枯骨,尚能迷人。吾若不行文祈祷于天,请天诛之,则汝亦不久元气耗散,祸将及身矣,可不惧哉!”于是从龙拜辞,敬叹包公之德,神明莫及也。
  第八回 判奸夫误杀其妇
  断云:
  梅敬经营志亦良,神签报应亦昭彰。
  奸夫误谋真可恨,包公判断播传扬。
  却说河南开封府陈州管下商水县,其地在州西九十里,有一人姓梅名敬者,少入郡庠,习举子业,家道殷实,父母俱庆,止鲜兄弟。父母与其娶邻邑西华县姜氏为妻。一日,梅生在小庄读书,正遇春季天气,百花开遍,红紫芳菲。梅生乃呤诗一首以慰怀,曰:
  酒满金樽花又香,正缘老大见花狂。
  小桃枝上春三月,细柳风中燕一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