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亦然。想天相吉人,谅获平安,不必挂虑。”龙道:“你我二人自幼同学从师,稍长同进黉宫,前日同登龙虎,今又彼此内眷有孕,事岂偶然。兄若不弃,他日若生者皆男,呼为兄弟;生者皆女,呼为姊妹;倘是一男一女,结为夫妻。兄意何如?”臣道:“斯言先得我心。”命仆取酒,尽欢而饮。后益相亲爱。至京会试,龙获联登,臣落孙山。臣遂先辞回家,龙乃送至郊外嘱道:“今家书一封劳兄带回,家中事务乞兄代为兼摄一二。”臣道:“家中事自当效力,不必挂念,惟努力殿试、决与前三名争胜。”遂掩泪而别。臣抵家见妻魏氏产一男,名朝栋。臣问是何日,魏氏道:“正月十五辰时。邹大人家同日酉时得一女,名琼玉。”臣心喜悦,遂送家书到龙家。龙妻李氏已先得联登捷报,又得平安家信,信中备述舟中指腹的事。李氏命婢设酒款臣,臣醉乃归。
  自后龙家外事臣遂悉为主持,毫无私意。数月后,龙受知县而回,择日请伯廉为二家交聘,臣以金镶玉如意表礼为聘,龙以碧玉鸾钗一对答之。及龙赴任,往来书启通问,每月无间。臣越数科不中,亦受教职,历任松江府同知。
  病重,遗书一纸于龙,中间别无所云,惟谆谆嘱以扶持幼子。既而,卒于任所。龙偶历南京巡道,得书大恸,亲往吊奠。臣为官清廉,囊无余剩,龙乃赠银百两,代为申明上司,给沿途夫马船只,奔柩归葬。丧事既毕,欲接朝栋来任攻书,朝栋辞道:“父丧未终,母寡家贫,为子者安敢远行。”龙闻言颇嘉其孝,常给货以赡之,令之勤读,而家资日见颓败。十四岁补邑庠生,龙闻知甚喜,亦特遣贺。
  自后,朝栋惟知读书,坐食山崩,遂至贫穷。而龙历任参政,以无子致仕回家。朝栋亦与伯廉往贺,衣衫褴褛。偶府县官俱来拜,龙自觉羞耻,心甚不悦。朝栋已十六岁,乃托刘伯廉去说,择日完娶。参政遂道:“彼父在日虽过小聘,未尝纳采。彼乃宦家子弟,我女干金小姐,两家亦非小可人家,既要完娶,必行六礼。”朝栋闻言乃道:“彼亦知我家贫无措,何故如此留难?我当发奋,倘然侥幸,再作理会。”竟不复言。
  一日,参政谓夫人道:“女儿长成,分当该嫁。”夫人道:“前者王公子来议完亲,虽家贫,我只得此女,何不令其入赘我家,岂不两便,何必要他纳采?”参政道:“吾见朝栋将来恐只是个穷儒,我居此位,安用穷儒做门婿。谅他无银纳采,故尔留难。且彼大言不惭,再过一年,我叫刘兄去说,既不纳采,叫他领银百两另娶,我将女别选名门宦宅,庶不致耽误我女。”
  夫人道:“彼即虽贫,喜好读书,将来必不落后。彼父虽亡,前言犹在,岂可因此改盟?”参政道:“非汝所知,我自有处。”不意琼玉在屏后听知。次日,与丹桂在后花园中观花,见朝栋过于墙外。婢指道:“这就是王公子。
  各各相盼而去。琼玉见朝栋丰姿俊雅,但衣衫褴褛,心中暗喜。至第二日,乃又与丹桂往花园。朝栋因见女子星眸月貌,光彩动人,与婢观花,意其必是琼玉,次日又往园外经过。琼玉令丹桂呼道:“王公子!”朝栋恐被人见,不敢近前。婢又连呼,生见呼切,意必有说,竟近墙边。琼玉乃令婢开了小门,备以父言相告。朝栋道:“此亲原是先君所定,我今虽贫,银决不受,亲决不退。令尊欲将汝遣嫁,亦凭令尊。”琼玉道:“家君虽有此意,我决不从。你可用心读书,终久团圆。你晚上可在此来,我有事问你。此时恐有人来,今且别去。
  朝栋回去,候至人静更余,径去门边,见丹桂立候,乃道:“小姐请公子进去说话。”朝栋道:“恐你老爷知道,两下不雅。”丹桂道:“老爷、夫人已睡,进去无妨。”朝栋犹豫,丹桂促之乃入。但见备有酒肴,留公子对坐同饮。朝栋欲不能制,竟欲苟合。玉坚不许,乃道:“今日之会,盖悯君之贫耳,岂因私欲致此;倘今苟从,合卺之际将何为质?”朝栋道:“此事固不敢强,但令尊欲易盟将如之何?”玉道:“我父纵欲别选东床,我岂肯从。古云:一丝已定,岂容再易。”朝栋道:“你能如此,终恐令尊势不得已。”玉道:“我父若以势压,惟死而已。”遂牵生手,对天盟誓。既而又饮。时至三更,女年尚幼,饮酒未节,遂乃醉倦,忘辞生回,和衣而睡。
  生欲出,丹桂道:“小姐未辞,想有事说,少坐片时,俟小姐醒来。”生往视之,真若睡未足之海棠,生兴不能制,抱而同睡。玉略醒,乃道:“我一时醉倦,有失赡顾。”生求合,玉意绸缪,亦不能拒,遂与同寝。鸡啼,二人同起。玉以丝绸三匹,金手镯一对,银钗数双授生,临别,又令次夜复入,生自后夜来晓出,两月有余。
  一晚,朝栋偶因母病未去,丹桂候门良久,不见生来,忽闻有脚步响,连道:“公子来矣。”不意祝圣八惯做鼠窃,撞见冲入。丹桂见是贼来,慌忙走入。圣八遂乃赶进,丹桂欲喊,圣八拔刀杀死。陡然人来,琼玉于灯下见是贼至,开门走至堂上暗处躲之。圣八入房,尽掳其物而去。玉至天微明,乃叫母道:“房中被贼劫。”参政道:“如何不叫?”玉道:“我见杀了丹桂,只得开门走,躲藏于暗处,故不敢喊。”参政往看,见丹桂杀于后门。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