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矣。”
  言罢迳去。宗祐正待挽留之,惊觉来却是梦中。次年宗祐再娶柳氏为妻,生一子名次孺。柳氏本小户人家出身,性甚狠暴,宗祐颇惧之。柳氏每见己子,则爱惜如宝;见长孺则嫉妒之,日夕打骂。长孺自知下为继母所容,又不敢与父得知,以此栖栖无依,时年已十五。一日,宗祐因出外访亲,连日不回,柳氏遂将长孺在暗空中打死,分付家下俱言长孺因暴病身死,遂葬之于城南门外。逾数日,宗祐回家,柳氏故意佯假痛哭,告以长孺病死己数日,今葬在城南门外。宗祐听得,因思前妻之言,悲不自胜,亦知此子必死于非命,但含忍而不敢言。
  却说,一日,包公因三月间出郊外劝农,望见道旁有小新坟一所,上有纸钱霏霏,包公过之,忽闻身畔有人低声曰:“告相公,告相公。”连道数声。回头一看,又不见人。行数步,又复闻其声,至于终日相随耳畔不歇。
  及回来又经过新坟,听其愈明。包公细思之:必有冤枉。遂问邻人里老:“此一座新坟是准家葬的?”里老回曰:“是城中秦七官人近日死了儿子,葬在此间。”包公遂令左右就与里老借锄头掘开,将坟内小儿尸身检验,果见身上有数伤痕。包公回衙,便差公人唤秦宗祐理究其事因。宗祐供言前妻程氏生男名长孺,年已十五,前日我因出外访亲回来,后妻柳氏告以长孺数日前急病而死,现葬在南门外。包公知其意,又差人唤柳氏至,将柳氏根勘,长孺是谁打死,柳氏曰:“因得暴症身死。”不肯招认。包公拍案怒曰:“彼既病死,缘何遍身尽是打痕?分明是你打死他,还要强赖!”吩咐用刑。柳氏自知理亏,不得已将打死长孺情由,尽以招认。包公判曰:“无故杀子孙,合问死罪。”遂将柳氏依条处决;宗祐不知情,发回宁家。此案可为后妻杀前妻子者榜样。
  三十六 冯陈氏奇妒绝夫嗣 卫母子身死化冤魂
  话说江州德化有一人,姓冯名叟,家颇饶裕,其妻陈氏,美貌无子,侧室卫氏,生有二子。陈氏自思:己无所出,减恐一旦色衰爱弛。每存妒害,无衅可乘。一日,冯叟欲置货物往四川买卖,临行吩咐陈氏,善视二子。陈氏假意应允。后至中秋,陈氏于南楼设下一宴,召卫氏及二子同来会饮;陈氏先把毒药放在酒中,举杯嘱托卫氏曰:“我无所出,幸汝有子,家业我当与汝相共,他日年老之时,皆托汝母子维持,此一杯酒,预为我日后意思。”
  卫氏辞不敢当,于是痛饮尽欢而罢。是夜药发,卫氏母子七孔流血,相继而死。时卫氏年二十五岁,长子年五岁,次子三岁。当时亲邻大小莫知其故,陈氏乃诈言因暴病而死,闻者无不伤感。陈氏又诈哭甚哀,以礼葬埋。却说冯叟在外,一日忽得一梦,梦见卫氏引二子泣诉其故。意欲收拾回家,奈因货物未脱,不能如愿。且信且疑,闷闷不悦。
  将及三年后,适值包公按临其地,下马升厅,正坐间,忽然阶前一道黑气冲天,须臾不见天日。包公疑必有冤。是夜点起灯烛,包公困倦,隐几而卧。夜至三更,忽见一女子,生得仪容美丽,披头散发,两手牵引二子,哭哭啼啼,跪在阶下。包公问道:“你这妇人居住何处?姓甚名淮?手牵二子到此有何冤枉?一一道来,我当与汝申雪。”女子泣道:“妾乃江州卫氏母子。因夫冯叟往四川经商,正母陈氏中秋置酒,毒杀妾母子三人,冤魂不散。
  幸蒙相公按临,故特哀告,望乞垂怜,代雪冤苦。”说罢,悲泣不已,再拜而退。包公次日即唤公差拘拿陈氏审勘道:“妾子即汝子,何得生此奇妒?害及三命,绝夫之嗣,莫大之罪,有何分辩?”陈氏悔服无语,包公拟断凌迟处死。
  后过二载,冯叟回家,畜一大母彘,一岁生数子,获利几倍,将欲售之于屠,忽作人言道:“我即君之妻陈氏也。平日妒忌,杀妾母子,绝君之嗣,虽包公断后,上天犹不肯释妾,复行绝恶之罚,作为母彘,今偿君债将满,未免过千刀之苦。为我传语世上妇人,孝奉公姑,和睦妯娌,勿行妒忌,欺剒妾婢,否则他日之报同我之报也。”远近闻之,俱踵其门观看。
  三十七 袁仆人疑心杀雍一 张兆娘冤死诉神明
  话说西京离城五里,地名永安镇,有一人姓张名瑞,家道富足,娶城中杨安之女为妻。杨氏贤惠,治家有法,长幼听从呼令。生一女名兆娘,聪明美貌,针黹精通。父母甚爱惜之,常言:此女须得一佳婿方肯许聘,十五岁尚未许人。瑞有二仆,一姓袁一姓雍。雍仆敦厚,袁仆刁诈,一日,因怒于张,被张逐出。袁疑是雍献谗言于主人,故遭遣逐,遂甚恨雍,每想以仇报之。忽一日,张瑞因庄上回家,感冒重疾,服药不效,延十数日。张自量不保,唤杨氏近前嘱道:“我无男子,只有女儿,年已长大,倘我不能好,后当许人,休留在家。雍一为人小心勤谨,家事可托之。”言罢而卒。杨氏不胜哀痛,收殓殡讫,作完功果后,杨氏便令里妪与女儿兆娘议亲。女儿闻知,抱母大哭道:“吾父死未周年,况女无兄弟,今便将女儿出嫁,母亲所靠何人?情愿在家侍奉母亲,再过两年许嫁未迟。”母听其言,遂停其事。
  时光似箭,日月如梭,张某亡过又是三、四个月,家下事务出入,内外尽是雍仆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