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 这几句单道他田家丰足。施俊口虽称羡,心中忖道:“表嫂分明把这些麦来形容我,有讥我不第之意,若不务功名,田地尚有余盈,亦不在你之下。”即时辞归,赶到家时,方才午后。
  小二进的门来,此时妖怪正在后堂与何氏饮酒取乐。何氏闻得小二回来,即忙出来问道:“你如何归得迟?”小二道:“莫说归得迟,险些儿主人的性命也难保了!”何氏问道:“哪个主人的性命?”小二道:“是我家同上京去的主人,又问这个何故?”何氏笑云:“你这厮好笑!你在途中躲懒,不知你在何处呆多久,至今方回。主人来家将近一月矣!”小二道:“主娘你说哪里话!主人与我路则同行,寝则同宿,食则同桌,半步不离,你如何说他归期一月矣?”何氏心中捉摸不定,只见丈夫果自外来,形容不比在家模样,而丰采气象,自然如故。夫妇相见,衷情难忍,抱头痛哭。有诗为证:
  夫妇重逢喜勃然,如何乍见泪交连。
  只因路上逢邪妖,致使胸中抱大冤。
  苦态未陈心似海,衷情欲诉泪如泉。
  不知妖怪还奇异,已与娇妻共枕眠。
  第五回 真假施俊争妻告状
  话说那假施俊坐在后堂,忽见真夫回归,夫妻相见,各剖衷情,相抱而哭。妖怪见了,思量要脱身,又不忍舍何氏而去,只得要来假成真,与他争竞一场。倘或争夺得胜者,取回洞中共乐饮娱,莫不是长久之计耶!筹策已定,走出厅来高声大喝道:“你是甚么人,走在吾家戏弄我的妻子?”施俊一见,怒从心上起,恶在胆边生,赶向前一拳挥去,却被妖怪隔住,两个扭做一团,互相争辩。何氏与小二各人仰面相看,两邻人等都来观看,不能分辨。邻间有一长者,年已八十余岁,笑而言曰:“我这把年纪,并未闻有这等跷蹊的事。此必上界走下甚么妖怪,在此作乱良民。必要包爷,方可除此妖怪!”正欲扬言,恐惹祸及己身,只得掩口而出。
  施俊与妖扭作一团,分辨不得,真伪难明,只得放手。连忙走到岳家,投见岳父何员外,把途中遇妖的事备细说与岳父岳母知之,“今日来家,又被这妖先变作我回家,如今反把我来赶逐,不容我进去,真伪难分,特投岳父作主,除此妖怪。”
  何员外心中亦疑,如何有此异事?即令施俊回转分辨。果见女家一个施俊坐在堂上,见岳父来,便起身相迎。施俊便指着与岳父云:“此是何处妖怪,来我家戏弄你女儿?与我赶出去,大家来相助,不可容他来。”真施俊进堂上,两个依然扭结做一团。
  何员外亦看得呆了,无可处置。何员外吩咐小二,急到郑先生馆中。郑先生正在与学生讲书,小二忙报:“我主人昨日路途回归家中,被妖变作我主人先到家了,如今两个形容一般,样像不能分辨,何员外亦是无计可施,特令小人来接先生,去作个张主,以辨真伪。”郑先生叫学生俱且罢讲,有事往施家一行,明日补功。竟同小二前来。
  乃至施家门首与何员外相见,具说前事,郑达亦不能处置。郑先生入到堂上,真施俊见了先生,忙来诉说。这妖也来叫先生分诉,真个是哪个真的,哪个是假的?实难分辨。郑达心生一计:“不知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,把你平日窗下做的课文背来我听,背诵得着乃是真的,背不得是假的。”妖怪其实不知,只推真施俊先背。真施俊朗然先背,郑先生云:“这是真的无疑。”这妖怪亦把神通一使,也将施俊所背日课诵将起来,一字不差。郑先生道:“后一个背日课比前一个更朗,吾不能辨矣!岂敢妄自主张,有误大事。不若将此二人,告到王丞相那里去审问,方得明白。”何员外道:“先生所见,正合吾意。”即时做状,将二人告到王丞相府中来。
  王丞相准状,忙唤公差将两个施俊同何氏一干人犯,押入公厅跪下。王丞相下阶亲自细看,果然两个施俊一般模样,难分真伪。大异其事,如何有这等奇怪的事?公座坐定,思了半晌,亦不能决。心下思量道:“莫若叫其妻何氏来,私地问个详细,方可判断。”即叫何氏跪在案桌边来。王丞相问道:“你丈夫事如何起?”何氏把从头至尾事情一一说与王丞相知之。
  王丞相说道:“何氏,你自己难辨真假,叫他人如何辨得?”王丞相又问道:“何氏,你乃结发夫妻,同衾共枕,岂无一点记验?”何氏悟想道:“有了,我丈夫左臂上有一点黑痣可验。”王丞相即唤一施俊上厅,叫人脱衣服:“验他身上可有甚么东西?”公差曰:“禀上相爷,此人美玉无瑕。”王丞相道:“将此施秀才带往东边廊下听候发落。”两个公差押下去了。
  又叫两个公差:“带那一个施秀才并来看验,叫他脱去衣服。”公差即把他衣服脱将下来,差人禀道:“此一个秀才,在左臂上有一点黑痣。”王丞相曰:“此是真的!”即吩咐左右:“快拿下东廊那个假施俊来!”王丞相骂道:“你这妖怪,左臂没有黑痣,是假的。真施俊左臂有一点黑痣,才是真。”妖怪哭诉:“爷爷,小人在左臂有一点黑,先前公差受贿,是真是假,望爷亲验,方显青天无私。”王丞相亲自下到丹墀,果见左臂上有一点黑痣。即叫公差带那个施秀才来,看得明明白白,果验两个施俊皆有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