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但与我好事,我有灵牒,明日替你烧去,必牒得头出来。”黄氏半推半就道:“你今日先烧牒,我明日和你好。若牒得出来,休说一次,我誓愿与你终身相好。”一清引起欲心,抱住要奸,黄氏道:“你无灵牒只是哄,我不信你。你果然有法先牒出头来,待明日任你饱;不然,我岂肯送好事与你!”一清此时欲心难禁,说道:“只要和我好,少顷无头,变也变一个与你。”黄氏道:“你变个头来即与你今日饱。若与你过手了,将和尚头来当么?我不信你哄骗。”一清急不得已说出道:“以前有个妇人来寺,戏之不肯,被我杀了,头藏在三宝殿后。你不从,我亦杀你凑双;肯,就将头与你。”黄氏道:“你装此吓我。先与我看,然后行事。”一清引出示之。黄氏道:“你出家人真狠心也。”一清又要交欢,黄氏推道:“先前与你闲讲,引动春心,真是肯了。今见这枯头,吓得心碎魂飞,全不爱矣,决定明日罢。”那头是一清亲手杀的,岂不亏心,亦道:“我见此也心惊肉战,全没兴了,明日千万来。”黄氏道:“我不来,你来我家也不妨,要我先与人过手,然后你送那物与我。”黄氏归召章门几人,叫他直入三宝殿后拽出头来,将僧一清锁送包公,一夹便认,招出实情,即押一清斩首;仰该县为陈氏、章氏玉姬树立牌坊,赐以二匾,一曰“慷慨完节”,一曰“从容全孝”;又拆章达道之宅改立贞孝祠,以达道田产一半入祠,供奉四时登祀之用费,家宅田产仍与达德掌管。
  第三十二回 二阴
  话说山东唐州民妇房瑞鸾,一十六岁嫁夫周大受,至二十二岁而夫故,生男可立仅周岁,苦节守寡,辛勤抚养儿子,可立已长成十八岁,能任薪水,耕农供母,甚是孝敬,乡里称服。房氏自思:子已长成,奈家贫不能为之娶妻,佣工所得之银,但足供我一人。若如此终身,我虽能为夫守节,而夫终归无后,反为不孝之大。乃焚香告夫道:“我守节十七年,心可对鬼神,并无变志。今夫若许我守节终身,随赐圣阳二;若许我改嫁以身资银代儿娶妇,为夫继后,可赐阴。”掷下去果是阴。又祝道:“本非阴则阳,吾未敢信。夫故有灵,谓存后为大,许我改嫁,可再得一阴。”又连丢二阴。房氏乃托人议婚,子可立泣阻道:“母亲若嫁,当在早年,乃守儿到今,年老改嫁,空劳前功。必是我为儿不孝,有供养不周处,凭母亲责罚,儿知改过。”房氏道:“我定要嫁,你阻不得我。”
  上村有一富民卫思贤,年五十岁丧室,素闻房氏贤德,知甚改嫁,即托媒来说合,以礼银三十两来交过。房氏对子道:“此银我用木匣封锁了与我带去,锁匙交与你,我过六十日来看你。”可立道:“儿不能备衣妆与母,岂敢要母银?母亲带去,儿不敢受锁匙。”母子相泣而别。房氏到卫门两月后,乃对夫道:“我意本不嫁,奈家贫,欲得此银代儿娶妇,故致夫节。今我将银交与儿,为他娶了妇,便复来也。”思贤道:“你有此意,我前村佃户吕进禄是个朴实人,有女月娥,生得庄重,有福之相,今年十八,与你儿同年,我便为媒去说之。”房氏回儿家谓可立道:“前银恐浪费,我故带去。今闻吕进禄有女与你同年,可将此银去娶之。”可立依允,娶得月娥入家,果然好个庄重女子。房氏见之欢喜,看儿成亲之后,复往卫门去。
  谁料周可立是个孝道执方人,虽然甚爱月娥,笑容款洽,却不与她交合,夜则带衣而寝。月娥已年长知事,见如此将近一年,不得已乃言道:“我看你待我又是十分相爱,我谓你不知事,你又长大,说来你又百事晓得,如何旧年四月成亲到今正月将满一年,全不行夫妇之情。你先不与我交合,我今要强你交媾,云雨欢合,不由你假至诚也。”可立道:“我岂不知少年夫妇意乐情浓,奈娶你的银子的是嫁母的,我不忍以卖身之银娶妻奉衾枕也。今要积得三十两银还母,方与你交合。”吕氏道:“你我空手作家,只足度日,何时积得许多银?岂不终身鳏寡。”可立道:“终身还不得,誓终身不交,你若恐误青春,凭你另行改嫁别处欢
  乐。”吕氏道:“夫妇不和而嫁,亦是不得已;若因不得情欲而嫁,是狗彘之行也,岂忍为之。不如我回娘
  家与你力作,将银还了,然后来完娶;若供了我,银越难积。”可立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将月娥送至岳丈家去。
  至年冬,吕进禄将女送回夫家,月娥再三推托不去,父怒遣之,月娥乃与母言其故。进禄不信,与兄进寿叙之,进寿道:“真也。日前我在侄婿左邻王文家娶银,因问可立为人何如。王文对我说道:‘那人是孝子,因未还母银不敢宿妻是实。’”进禄道:“我家若富,也把几两助他,我又不能自给,女又不肯改嫁,
  在我家也不是了局。”进寿道:“侄女既贤淑,侄婿又是孝子,天意必不久困此人。我正为此事已凑银二十两,又将田典银十两,共三十两与侄女去,她后来有得还我亦可,没得还我便当相赠他孝子。人生有银不在此处用,枉作守虏何为?”月娥得伯父助银,不胜欣喜,拜谢而回。父命次子伯正送姐姐到家,伯正便回。月娥回至房中,将银摆在桌上看了一番,数过件数,乃收置橱内,然后入厨房炊饭。谁料右邻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