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胜故意大闹一场,被行者众和尚夺得去了。胜忙走回报,包公即差集公人围绕白鹤寺,捉拿僧行,当下没一个走脱,都被解入衙中,先拘过认靴的行者来,审问谋杀妇人根由。行者心惊胆战,不待用刑,从实一一招出逼杀索氏情由。包公将其口词叠成案卷,当堂判拟行者与同谋和尚二人为用毒药以致逼死索氏,押上街心斩首示众;其同寺僧知情不报者,发配充军。后包公回京奏知,仁宗大加钦奖,下敕有司为索氏茔其坟而旌表之。
  第二十五回 忠节隐匿
  却说,常言道,“朝里无人莫做官”,这句话深为有理;还有一句话,家里无银莫做官”,这句话更为有理。怎见得?如今糊涂世界,好官不过多得钱而已;你若朝里无人,家里无银,凭你做得上好的官,也没有人与你辨得皂白。就如那守节的女子,若不是官宦人家,又没有银子送与官吏,也不见有什么名色在那里。如今说河南有个县丞潘宾,居官时一文不要,复反御边有功。这样一个好官,职分虽小,难得如此。做上司的原应该奏过朝廷,加升他的官职才是;竟索他银千两才许他保奏,可怜他这样一个清正官员,哪里来的银子?怎不教人气死!一日,包公坐赴阴床断事,接得一纸状词,正是潘宾的:
  告为匿忠事:居官不要一文,难道一文不值?御边自守百雉,难道百雉无灵?风闻的每诈聋耳;保奏的只伸长手。阳世叩阍无路,阴闻号天自鸣。上告。
  包公看罢道:“可怜可怜。潘宾果若为官清正,御边有功,满朝文武官员多多少少总不如你了。你在生时何不自鸣,死后却对谁说?”潘宾道:“在生时就如哑子吃苦瓜一样,没有银子送他,任你说得口酸,哪个管你三七二十一?可怜潘某生前既不得一个好名,死后如何肯服!”包公道:“待我回阳奏过朝廷,当赠你一个美名,留青史,岂不美乎?”潘宾道:“生前荣与死后名,总是虚空。但恨那要银子的官,在生不能与我保荐,如今没处出气。”包公道:“有我老包在这里,任他阴阳人等,哪有没处出气的!你但把要银子的官写下姓名与我,我自有处。”潘宾写罢将上呈时,忽报门外有一个女子,口称冤枉。包公道:“着他进
  来。”
  那女子进来跪下,呈上状词:告为匿节事:夫作沙场鬼,从来未睹洞房花烛;妾作剑锋魂,终身只想万里长城。男未婚,女不嫁,四十岁自刎而死;节不施,坊未建,微魂何所倚托?红颜之薄命难甘,污吏之不法宜正。合行自呈,不嫌露体。上告。包公看毕道:“好个节女,如何官府不旌奖他?”女子道:“妾姓方氏,因丈夫死于边疆,
  未曾婚嫁。妾不愿改嫁二夫,直到四十二岁,无以度日,自刎身亡。府县官贪贿,无奈妾家贫,默默而死,不与我标一个好名,故此含冤求伸。”包公道:“你且说府县官的名姓来,我自有处。”女子说罢,包公援笔批道:
  审得:立忠立节,乃人生大行;表忠表节,尤朝廷大典。职系本处正官,为之举奏可也,乃一匿其忠,清操之孤魂何忍?一匿其节,红颜之薄命堪怜。风渺渺兮含哀,月皎皎兮在天。忠节合行旌赏;贪污俟用刑法。
  批完道:“你们二人且出去,待我启奏阳间天子、阴府玉皇上帝,叫你们忠臣节女自有享福之处,那些贪污的官员,叫他们有一日自然有吃苦的所在。
  第二十六回 巧拙颠倒
  告来巧拙颠倒事:夫妻相配,莫道红丝无据;彼此适当,方见皇天有眼。巧女子,拙丈夫。鸳鸯绣出难与语;脂粉施来徒自憎。世上岂无拙女子,何不将来配我夫?在彼无恶,在此无射。颠之倒之,得此戚施。上告。
  包公看罢大笑道:“可笑人心不足,夫妻分上不睦。巧者原是拙之奴,何曾颠倒相陪宿。”说罢,将数语批在原状子上,粘在大门外。须臾,那告状女子见了,连声叫苦叫屈,求见包公。包公道:“女子好没分晓,如何连连叫屈?”女子道:“还是阴司没有分晓,如何使人不叫屈?”包公道:“怎见得没分晓?”女子道:“大凡人生世上,富贵功名件件都假,只有夫妻情分极是真的。但做男子的原有巧拙不同,做女子的亦有巧拙两样,若巧妻原配巧夫,岂不两美?每见貌类嫫母行若桑间者,反配风流丈夫;以妾之貌,不在中女下,以妾之才,颇在中女上,奈何配着一个痴不痴、憨不憨、聋不聋、哑不哑这样一个无赖子,岂不是注
  姻缘的全没分晓?”包公道:“天下原无全美之事。国家亦自有兴衰,人生岂能无美恶。都象你要拣好丈夫,那丑男子就该没有老婆了。那掌婚司的各人定一个缘法在那里,强求不得。”再批道:
  审得:夫妇乃天作之合,不可加以人力。巧拙正相济之妙,那得间以私意。巧妻若要拣夫,拙夫何从得妻?家有贤妻,夫不吃淡饭,匹配之善,正在如此。这样老婆舌,休得再妄缠。
  批完又道:“你今既有才貌不能配的一个好丈夫,来世定发你一个好处托生了。你且去且去。”
  第二十七回 试假反试真
  却说临安府民支弘度,痴心多疑,娶妻经正姑,刚毅贞烈。弘度尝问妻道:“你这等刚烈,倘有人调戏你,你肯从否?”妻子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