拯谢恩退朝,入开封府衙,唤过二十四名无情汉,取出三十六般法物,齐齐摆列堂下,于狱中取出一干犯罪来问,委的有二位王丞相、两个施秀士、一国母、一仁宗。拯笑道:“内中丞相、施俊未审哪个真假,国母与上位是假必矣。”且令监起,明日牒知城隍,然后判问。四鼠精被监于一狱,面面相觑,暗约道:“包公说道牒知城隍,必证出我等本相,虽是动作我们不得,怎奈上干天怒,其能久隐遁哉?可请鼠一来议。”
  众妖遂呵起难香。是时鼠一正来开封府体探消息,闻得是包丞相勘问,笑道:“待我变个包丞相,看你如何判理?”即显神通,变做假包公,坐于府堂上判事。恰遇真包公正出牒告城隍转衙,忽报堂上有一包公在座。包公笑道:“这孽敢如此欺诳!”
  径入堂上,着令公牌拿下。那妖魔走下堂来,乱作一处,众公牌正不知哪个是真的,如何敢动作?堂下包拯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,抽身吩咐公牌:“尔众人紧守衙门,不得走漏消息,待我出堂方得上堂听候。”公牌领诺,包拯退入后堂,那假的故在堂上理事,只是公牌疑惑,不依呼召。
  只说包拯入见李夫人道:“异怪难明,吾当诉之上帝,除此恶孽。尔将吾尸用被紧盖床上,休得举动,多则二昼夜便转矣。”李夫人疑虑,不允其说。拯道:“我阳数未尽,平素又无诌屈之事,岂有不醒之理?尔但放心毋虑。”李氏从其言。拯取衣领边所涂孔雀血慢嚼几口,拯便死去。那灵魂直到天门。
  天使引见玉帝,奏知其事。玉帝闻奏,命检察司曹查究何孽为祸。司曹奏云:“是西方雷音寺灵怪五鼠精走落中界作闹。”玉帝闻奏,欲召天兵收之。司曹又奏:“天兵不能收,若赶得紧,此孽必走入海,为害尤猛,除非雷音寺世尊殿前宝盖笼中一个玉面猫能伏之。若求得来,可灭此怪,胜如十万之天兵矣。”
  玉帝即差天使往雷音寺求取玉面猫。
  天使领玉牒到得西方雷音寺,参见了世尊,奉上玉牒。世尊开读,知其意,与众佛徒议之。有广方大师进云:“世尊殿上离此猫不得,经卷极多,恐防鼠耗。若借此猫与去,有误是事。”世尊云:“玉帝旨意,焉敢不从?”大师云:“可将金睛狮子借之,玉帝若究,可说要留猫护经,玉帝亦不见罪。”世尊依其言,将金睛狮子付天使而去。玉帝召拯,欲交此兽与行。司曹见之奏云:“文曲星为解东京大难,不辞一死来此,这兽不是玉面猫,枉费其功。望圣上怜之,取得真的与之而去。”玉帝允奏,复差天使同拯来雷音寺走一遭,令恳世尊求取。拯随天使来西方见世尊,参拜恳求,初则世尊不允,有大乘罗汉进云:“文曲星亦为生民之计,千辛万苦到此,世尊以救人为心,岂不念是哉?当借之与去。”世尊依言,便令童子取过宝盖笼。拯见笼内一兽,端的异宝:眼吐金光焰,脚舒铁爪坚。
  满身花锦色,吼叫撼山川。
  世尊取出灵猫,诵偈一遍,那猫遂伏身短小,付与拯,藏于袖中,又教之捉鼠之法。拯拜辞世尊,同天使回见玉帝,奏知借得玉面猫来。玉帝大悦,命太乙天尊以杨柳水与拯饮了,其毒即解。比及天使送出天门,拯于床上醒来,已死去五日矣。
  李夫人甚喜,即取汤来给拯饮了。拯对夫人道知:“于西天世尊处借得除怪之物来,休泄此机。”夫人道:“于今怎生处置?”拯密道:“尔明日入宫中见国母道知,择定某日,南郊筑起高台,方断此事。”夫人依命,次日乘轿进宫中,见国母奏知。国母依议,即宣狄枢密吩咐:“南郊筑台,不宜失误。”
  狄青领旨,部军兵向南郊,按仪式筑起高台完备。拯在府衙里吩咐二十四名雄汉,择定是日前赴台上审问。哄动东京城军民,哪个不来看包公判此异狱。
  当日,真仁宗、假仁宗,真国母、假国母与二丞相、二施俊都立台下,文武官摆列两厢,独真包拯在台坐定。那假包拯尚在台下争辩。将近午时,拯于袖中先取出世尊经偈念了一遍,那玉面猫伸出一只脚似猛虎之威。闻鼠起,眼里吐出一道金光,号咆飞下台来,先将第三鼠咬倒,却是假仁宗。二鼠露形要走,被神猫伸出左脚抓住,又仲右脚抓了那鼠一,放开口一连咬倒。
  台下军民见者,齐呐一声喊。那假丞相、假施俊二鼠变身走上云霄,神猫飞上,咬下一个,是第五鼠,单走了第四鼠。那玉面猫不舍,一直随金光追赶去了。台下文武官见除了此怪,无不喝采。包拯下台来,见四只大鼠约长一丈,手脚如人,被咬伤处尽出白膏。拯奏:“此尽人精血所成,可令各卫军宰烹食之,能强筋力。”仁宗准奏,敕令军卒抬得去了。
  仁宗整驾入朝,文武各拜贺,仁宗大悦,宣拯上殿面慰之云:“夫人奏知,朕多亏卿勤劳,决断此怪,卿真天人也。”拯顿首奏:“皆托陛下洪福。”上设宴款待文武,命儒臣略纪其异。拯饮罢,退回府衙。发放施俊带何氏回家。仍得团圆。而后何氏只因与怪交媾,受其恶毒更深,腹痛莫忍,施俊取所得董真人丸药饮之,何氏乃吐出毒气而愈。夫妇感慕包公之德,设牌于家,不烦旦夕拜祝之矣。此段公案名《五鼠闹东京》,又名《断出假仁宗》,世有二说不同。此得之京本所刊,未知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