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口儿,是一对老朽无用的乡老儿,女子又是个女孩儿家,你那样大恩,今生今世怎生答报呢? ”

  那老婆儿也在一旁说:“嗳!真话么! ”

  十三妹把手一摆说:“老人家快休如此说,要说你两家性命不是我十三妹救的,这话也是欺人。只是说方才说过的,安公子还得感激那头骡子;我这妹妹还得感激那个没脸的女人。



  这话怎么讲呢?要不亏那骡夫忽然一跑,安公子早巳上了山岗,被那骡夫推落山涧,我便来救,也是迟了;我这妹子,要不亏那没脸的女人从中多事,早巳遭那凶僧作践,我便来救,也是晚了。难道这果真是这个两条腿的畜生,一个四条腿的畜生作得来的不成?这是个天!难道谁又看见天那里怎的个支使?谁又听见天怎的个吩咐的不成?这更是你二人一个孝心、一个节烈所感,天才牵引了我来,这不是一桩偶然的事。如今安公子的性命保住了,资财保住了,他的二位老人家可保无事了;我这妹子的性命保住了,身子保住了,你二位老人家可保无事了。

  我虽然句句藏头露尾,被你们层层的寻根究底,话也大概说明白了。‘千里搭长棚’,没个不散的筵席;‘将军不下马’,你我各自奔前程,恕我失陪。”说着,挎上那把刀,迈步出门往外就走。这正是:镜中花影波中月,假假真真辨不清。

  至于这十三妹忙碌碌的又向哪里去?下回书再行交代。



  第九回

  怜同病解橐赠黄金识良缘横刀联佳偶

  这回书紧接上回,讲的是十三妹向安公子、张金凤并张老夫妻,把以往的原由来历,交代明白,迈步出门,朝外就走。

  安公子一见慌了,只慌得手足无措,却又不好上前相拦;张老夫妻二人更是没了主意,也只得说姑娘不要忙。只有张金凤乖觉,她见十三妹才把话说完,掖上那把雁翎宝刀,头也不回,抬身就走;她便连忙抢了两步,抢到十三妹面前,回身迎头一跪,双手抱住十三妹两腿说:“姐姐那里去,你此时是去不得的了哟!”安公子同张老夫妻见了,便也一同上前围着不放。

  十三妹道:“这又奇了!你们的事,是已弄清楚了,我的话也交代明白了,你们如何还不放我去?”张金凤道:“我是断断不放姐姐去的。”十三妹道:“既如此,你且起来。”张金凤双手紧抱,把脸靠住了那姑娘的腿,赖住不动说:“要姐姐说了不去,我才起来。”十三妹用手把她扶起说:“ 你且起来,我才说去不去的话。”说着,扶起张金凤;大家重复归座。只见十三妹笑向大家,指着张老夫妻道:“你二位老人家罢了!

  你们两个枉有那等个聪明样子,怎么也恁般呆气。你们道我真个要去么?你看这等的深更半夜,古庙荒山,虽说救了你两家性命,这个所在被我闹得血溅长空,尸横遍地,请问就这样撂



  下走了,叫你们两家四个无依无靠的人,怎么处呢?就便你们等到天明,各自逃生,大路上也难免有人盘问,这岂不是没救成你们,倒害了你们么?就算我是个冒失鬼,闹了个烟雾尘天,一概不管,甩手走了;你们想想炕上那个黄包袱,我就这等含含糊糊的丢下不成。就算我也丢下不要了,你们只看墙上我的这张弹弓,我这张弹弓,是铜胎铁背,镂银砾金,打一百二十步开外,不同寻常兵器;从我祖父手里,传流到今,算个传家至宝!我从十二岁用起,至今不曾离手,难道我肯丢下它不成?”张金凤道:“既如此,姐姐为何忽然说要去呢?”十三妹道:“一则看看你二人的心思;二则试试你二人的胆量;三则咱们今日这桩公案,情节过繁,话白过多,万一日后有人编起书来这回书找不着个结扣,回儿太长。因此我方才说完了话,便站起来要走,作个收场,好让那作书的借此歇歇笔墨,读书的藉此休养目力。你们听听,有理无理?”十三妹说明这段话,不但当时在场的大家听了,把心放下,就连现在读书的也都说有理。

  安公子经了这一番喧闹,又听了这半日长谈,早把那黄布包袱,忘在九霄云外;如今因十三妹提着,他才想起。连忙爬起到炕上,双手抱起来,送到十三妹跟前,放在桌儿上说:“姑娘,这是你交给我看守着的那个包袱,我听你说要紧,方才闹得那等乱哄哄的,我只怕有些失闪,如今幸而无事,原包交还,姑娘收明了。”姑娘道:“借重费神,只是我不领情;这东西与我无干,却是你的。”安公子诧异道:“这分明是姑娘方才交给我的,怎生说是我的东西起来?”十三妹道:“你听我说,方才在店里的时候,你不说你令尊太爷的官项,须得五千余金,才能无事么?如今你囊中正得二千数百两,才有一半;听起来老人家又是位一尘不染,两袖皆空的;世情如纸,



  只有锦上添花,谁肯雪中送炭,那一半又向那里弄去?万一一时不得措手,后任催得紧,上司逼得严,依然不得了事。那时岂不连你这一半的万苦千辛,也前功尽弃?所以今日晌午,我在悦来店出去,去走一趟,就是为此。我从店中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