袋,灭了火纸。她就站起来满地张牙舞爪的说道:“说,这不当着他们两老儿的么?你也不是外人,我讨个大,说咱们姐儿们,今儿碰在一块儿算有缘。”那穿红的女子说:“你站着,别同我论姐儿们,我是我,她是她,你是你。”

  那妇人道:“亲热点儿倒不好?我今儿怎么碰见你们姐儿们,都是这么硬巴棍子似的呢! ”那穿红的女子,催她说道:“你说罢!别累赘。”她才接着说道:“我贱姓王,呸,我们死鬼当家儿的姓王!他们哥儿八个,我们当家儿的是第六的。人家都知道挣钱养家,独他好吃懒做,喝酒耍钱,永远不知道顾顾我;我全仗着人家大师父一个月贴补个三吊五吊的。赶他死了,我说这还守个甚么劲儿呢,我可就跟了这庙里的大师傅来了。要提起人家大师父来忒好咧,真别辜负了人家的心!你们瞧,我



  这脑袋上都是镀金的,这件衣裳是买了整匹的花儿绉绢现裁的,我这裤子汗衫儿都是绸子的。总说了罢,算道万丝儿把我裹着呢。吃的更不用讲了,天天的肥鸡大鸭子,你想咱们配么? ”

  那女子说道:“别咱们!你是你。”妇人道:“我就是我。我到了这庙里没半年,人家大师傅花的那钱,打我这么个银人儿都打出来了。就是一样儿活重些儿。”

  这女子问道:“你这样好吃好穿,还有甚么重活叫你作呀?”

  妇人道:“你不知道我们这庙里爷儿六七个呢!大师父是个当家的;二师父是个带发儿修行,好本事浑身着的哪;还有个小大师父、小二师父,小大师父打得一手好拳,小二师父是个扫脑儿也不搦。还有个三儿。你等一会,大师父来了,你都见得着的。他们爷儿五哇,洗洗涮涮、缝缝连连都得我我一个人儿张罗得过来吗?可巧今儿个早起,她们娘儿们来了,我们大师父就要把她们留下,我乐得甚么似的,谁知大师父那么耐着烦儿俯给她,她还不愿意!人家拿出来的大红绸子,她也不要;还有五两的中锭、整个儿的大元宝,她也不要。末后大师父翻箱倒笼,找出小拇指头儿壮的一支真金镯子来,想着要给她带了手上呢;她伸手喀嚓的一下,把人家的脖子抓了个长血直流的。你瞧她歹毒不歹毒?”那女子问道:“这之后便怎么样呢?”那妇人道:“怎么样!人家大师父拔出刀来就要杀她呀!你打量怎么着,我好容易救月似的才拦住了。我说:‘人生面不熟的,别忙,你老等我劝劝她。’谁知越劝她,倒把她劝翻了,张口娟妇,闭口蹄子”说着,又对那穿月白的女子道:“你瞧,娟妇头上戴这个,身上也穿这个,你怎么说呢?”

  那穿红的女子问她道:“这等说,你还不曾劝动她,少停你们大师父回来,你怎么对他呢?”那妇人笑嘻嘻的道:“你听啊!

  如今不是我们大师们找了你来了么?我瞧你这嘴又来得,你劝



  她,她没个不答应的。你算我们庙里他们爷儿五哇,除了二师傅他是在外头跑海走黑道儿的,三儿小呢,可巧剩他爷们三个,咱们姐儿三个,咱们闹个刘海儿的金钱垫香炉,各抱一条腿儿,你瞧这高不高?

  那穿红的女子本就一腔子的忿气,听这妇人说得这等无耻不堪,那里还忍耐得住?只见她一言不发,回手拔出那把刀来,刀背向地,刀刃朝天,从那妇人的下巴底下往上一掠,唰一声,早变了个血脸的人。不曾听她一声儿,咕咚往后便倒。这一倒,但见个东西翻在半空里,从半空打了一个滚儿,吧,掉在地下。

  大家一看,原来把那妇人的前脸子削下来了,落在平地,还是五官乱动。那穿红的女子不禁持刀大笑道:“这个东西,怪不得她如此无耻不堪,原来她带着个鬼脸儿呢!”那老两口儿见了,吓得体似筛糠的道:“姑娘,你怎的把她杀了?可不吓杀了人。”倒是那张金凤一见,十分痛快,说道:“杀得好!这等禽兽一般的人,留她在世上何用!”那老两口儿道“ 儿啊!

  你那里知道,她是那大师父的心上人;他回来见杀了他的人,你我都是没命了。这越发不好了! ”那穿红的女子说道:“我看你们说来说去,不过是怕那个大师父,你们跟我见见那大师父去。”那张金凤听见要见和尚去,她便有些不愿意。穿红的女子笑道:“方才我听你刀山咧,剑树咧,死呀活呀的,倒象傻冲打的似的,怎么此刻换了本事了?不妨跟我走。” 说着,拉了她的手就走。

  那老两口儿也只得跟了出来,及至出了房门一看,只见这月光之下,满院横倒竖卧、七长八短的一地和尚,把个老婆儿吓得跌了一跤,幸喜窗户挡住不曾跌倒;老头儿吓得闭口无言。

  这张金凤怔了一回,说道:“呀!如今世上那有这等的一个出众英雄来作这等的惊人的事业!”那穿红的女子听了她这话,酒



  窝儿一动,蛾眉儿一挑,用两个指头指着鼻子笑着说道:“不敢欺,就是我!”当下姑娘脸上的那番得意,慢说出将人相,八座三台,大约立刻叫她登基坐殿,成佛升天,她也不换。她把话说完,便把那父女夫妻三人让进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