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:“有冤枉要面见大人申诉。”那时把门的兵丁听他二人称冤,忙上前拦阻,说:“咦!你这和尚同这人好大的胆,这是甚么所在?也可以由你们混喊乱叫的么?还不快快退下!若要教内里听见,你二人这两个脑袋就有点保不住了。”二人道:“我们听说钦差大人专为替百姓申冤理枉,到处放告收呈,怎么我们的冤枉就不肯管?这是怎样一个道理?止要说明,我等就不告状。”

  这里两下吵嚷,早惊动了褚、陆二人。原来安公子写信去邓庄,托邓翁再请几位好汉来帮助,是遣周三前往,此地留下冯、赵、褚、陆四人。所以褚、陆二人在此,听见外面吵嚷,忙出来查问。到了外面,问起原由,才知是有一僧一俗要申冤理枉。褚一官随向二人道:“你们到底是有甚么冤枉?为何不



  向地方官去告状,单来钦差公馆申诉?我对你实说罢,若是重大之事,大人定然替你昭雪,若是寻常小事,那是不准的。你等快说罢!”二人道:“老爷,这事非同小可,关乎山东百万生灵。大人若准我这状,管保他指日高升,盗案立破。我们此一番来,一半是为国家出力,一半是为自己出头。老爷你明白了不曾?”列公,这褚一官要是前几年,断不会明白此话,如今在安家来往,听听说说,也就福至心灵,这几句话他竟会摸着头了,忙说道:“如此,你且少待,等我回禀大人,即来传你。”吩咐兵丁,给他二人座位,不要轻慢他。褚、陆二人这才进内去禀安公子。

  却说安公子这日正想起顾朗山所卜之课,说三日之内,必有人来送信投诚,今日恰好是第三日了,不知有无人来?此课灵否?正在心中盘算,忽见褚、陆二人进来,口中说道:“回大人话,外面来了一僧一俗,说有机密事要面禀。听他语言,像是从羊角岭来的。大人可准他叩见?”安公子听了这话,登时又喜又惊。喜的是有人投诚,从此可以知道贼人踪迹;惊的是朗山占课能以预知。忙吩咐带他二人进来。随即请了顾朗山来,一同问话。

  褚、陆二人出外格外小心,先搜捡了二人身边,并无寸铁,方才同他走进上房。国恩、归元抬头往上看见东边一人,年纪四旬以外,西边一人,年纪不过三旬。一望而知,年轻者即是钦差,虽是便服,而气度俨然是大人身份。二人忙双双跪倒,口称:“大人在上,罪民参谒。”恭恭敬敬,磕了四个头。安钦差在位上见他磕头,也欠了欠身,用手一摆,说:“罢了,起来说话!你等从何处来,有甚么机密事禀我?你先将姓名与来踪细细说明,休要撒谎隐瞒,自取罪戾。”二人闻言,是国恩先开口道:“罪民姓鲍,名叫国恩,本籍登州府人。因贫穷



  难过,投靠在青云山张万宝寨中,做个小卒。张大王新近兵败逃走,至泰安羊角岭,依赖青莲寺大和尚铁头陀,暂作避难之计。罪民到了寺中,听那和尚所说的话,十分厉害。他会用邪术迷人,又能咒人身死,止要知道某人生辰八字,他作起法来,其人即死。他已经差了两个精细喽罗,到处打听大人用兵所在,又差两个徒弟,装做游僧化缘,其实到处打听大人生辰八字。

  他尝说惯会黑夜入室行刺,来去甚快,人所难防。罪民想他虽说有此法力,究竟是妖法邪术,终究不能胜正。他有个徒弟叫归元,与罪民一见如故,十分投契,结拜弟兄。说起他师父这些本事,不容易破,却也不难,止消去请出一位高僧帮助,那时管保将他法术破个干净,还可以生擒活捉。归元他与罪民一心要想弃邪归正,所以一同讨个差使下山,沿途访问大人的行台。如今幸得见着大人,好比云开日出,得见青天。罪民只求大人将我二人收录标下,做个军兵。归元他愿什么,请大人问他,就知根底了。”

  钦差对归元道:“你有甚么说的,只管说来!”归元道:“僧人自幼出家,俗家姓毕,乃登州府人,一向在山东省城天王寺住持。因为寒苦,才向外州县化缘。不幸遇见青莲寺的铁头陀,他看僧人贫困,就收留僧人做徒弟。起初止当他是好人,那知他才是坐地分赃的一个大盗。他与青云山张七大王至好,还与海盗欧氏弟兄拜盟。那和尚会邪法,念咒迷人,又会画符,使河水见物就沉。据他说,他这些本领,天下无人敢敌,就单怕一人,这人是得道高僧,现在茌平县南白鹤山冷泉禅院居住,法号观海,又称静一上人,年纪七十多岁。据铁头陀说,他能未卜先知。若讲法力,比铁头陀高出几倍。僧人因听鲍国恩劝化,顿起悔心,想做个良民,故尔同他来叩见大人。大人若施恩,僧人情愿还俗,跟随大人做个小卒,弃邪归正,免得将来



  打在强盗一党里面。如今那铁头陀已差人下山打听大人住处,又说访问八字,要咒诅。不然他要来行刺,大人不可不防。依僧人愚见,现在大人快差人去白鹤山,延请观海长老到来,要破他法就容易了。有了高人,还怕铁头陀逃往那里去?管保拿他,全不费力。况且白鹤山离此也不甚远。大人又是为国为民,替皇上出力,救百姓灾难,那高僧听说如此,谅必下山相助。

  大人高见,以为何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