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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八府巡按原是要像包老爷、施大人那么烈烈轰轰的做一场,才显得出是个忠臣;若光晓得收门生,要贽见,坐在大堂上威风凛凛,谁敢不遵,一旦碰见闹出事来,或兵变顷刻,或盗发目前,早巳吓得面无人色,告病回乡,不俟驾行矣。像这样学院,我尝听人说叫做中看不中用。少大爷断不如此。就是他的两位



  老人家可胆小,保不住要拦阻他整顿除盗的一团高兴。”一官道:“二叔早有信来的了。信上说办是正经,连他那老师也说出奏是应该的。你想大家意见相同,这一团高兴是决不会扫的了。但不知那强盗共有多少,在何处啸聚?他若肯闻风远遁,那最好的了;否则改邪归正,早早投诚,也有生路。若倚仗有些本领,竟敢抗拒,那种人就死不足惜。”他夫妇二人谈了半天,然后去看望老翁。不多时天晚,吃过夜饭,大家归寝。

  次日一早,邓老翁起来梳洗毕。用过茶点,叫了褚一官一同出了庄门,往庄外去访周、郝二人。相隔不过一里半远,翁婿二人信步偕行,不觉已到郝金刚门首。那郝武住房是茅屋十数间,小小一个院落,也栽些花草,种些修竹。那郝家亲丁八口,自耕自织,倒也温饱。那些朋友闲时也走来问问长短,谈些家常。这一天,刚起来洒扫地皮,吃过了早饭,父子三人正在草堂静坐。忽听见叩门之声,那郝应熊忙出外开门,一看原来是邓家翁婿,忙让他二人进内。郝武听声音,知是邓翁,忙出来迎接,又招呼了褚一官,让进草堂归座。郝家二子忙去倒茶。这里郝武先开口问道:“今天你老人家为何如此高兴?一早就出来串门子来了?”邓老翁道:“不是串门子,倒有正经话要寻你们诸位老弟兄商议商议,还要打听些好朋友的出入去向。”郝金刚听了这话,一时蒙住,发起愣来,问道:“九太爷,此话怎讲?我倒不明白了。”邓老翁道:“你听我告诉你。

  如今山东放了来的这个学院,就是从前你们见过那位安老爷他的公子,是我的盟侄。他奉命来山东,不单是做学院,还带上要观风整俗,办办地方上正事。他衙门中请了个师爷姓顾,这个人甚么都知道。他说山东现在曹、沂、兖三府山林中有许多绿林好汉,啸聚在各处,地方官奈何他们不得,因此盗风日盛。

  他出了个主意,要那安公子到处访察,大大的整顿一番。绿林



  中如有人肯弃邪归正,就劝他出来,将来保举他,要是劝了不听,甘心作贼,那就要用武去擒拿他们了。他又怕那些朋友不知道他的行为,所以写信给我,叫我问问你们这几位老弟兄,可知道这山林中的朋友,与他们相熟不相熟?若有相熟的,烦你们去劝化一番,离了那地方,省得将来玉石不分,跟着受累。

  还有那些人,倒底谁有本领?也要你们老弟兄打听打听,通个信息,好预先防备。这件事可真是为国为民,不是凭空生事。

  你们老弟兄谅来也肯替他想个主意,暗中帮帮忙。你瞧好不好?

  我一客不烦二主,就请你去把他们那几位都约来,同他们商量商量,该怎样办法,大家斟酌议妥了,好回复他信。

  那郝武听了邓翁这番话,忙答应道:“原来安青天老爷的少爷也做了学台了,难得他肯办这件大事,替皇上家出力,为百姓作主,除盗安良,这还有甚么说的!但是山东现在的大盗倒有几家,好汉也有数人,有一二人从前我们也认识,而今多年不通音讯,不知底细。大概说罢,要劝化他们,也得先办一两件案,显出些威风,使他们闻风畏惧,才好下说词。至于曹州、兖州地面上的巢穴,也不止一处,这总得慢慢的访问,才知底里。如今且把他们弟兄们邀来,大家说说,谁有熟人,谁知某处,一问就明白了。”说罢,当叫他长子道:“熊儿,你快去把周、李、金、谢等八位叔叔立刻请来,说我有话,立等面议。”熊儿答应去了。郝武道:“这件事也得细谈,你老人家翁婿二人就在此扰我个便饭罢。”遂吩咐老婆、小儿里面端整酒饭,留邓家翁婿吃早饭。家常便酌,容易安排。不多时酒菜齐备,摆起杯筷,郝家父子、邓家翁婿四人入座饮酒吃菜,虽无佳肴,却也有鸡鱼蔬菜。

  正要吃完这个时候,恰好周三等八人已到,外添周三之子良佐同来。因为应熊说的话十分闹热,良佐听了,一半明白,



  一半不大懂得,所以跟了来,要听个清楚。邓、郝二人见周三等进来,起身让座,说道:“诸位请坐,等我们把饭吃完再说话罢。”诸人齐应道:“尽管用饭,我等静候。”一会功夫,大家吃完了饭,收去碗筷。应蛟忙泡了茶上来,让大家喝茶。

  周三不等九公开口,先问道:“熊儿来说,九太爷现接有安大人信来,要办山东盗匪,要打听他们出入所在与人数多寡。论绿林中人,从前我们深知他们的细底,自从弃了山林,自耕自种,一向不出去,久已不知他们所在了。不过据传闻,人言目下山东如曹州府青云山有一个大王,姓张名万宝,手下有数百喽罗,往往下山抢掠客商;见附近居民,须要日月纳贡,送与他粮米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