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一时败去,雄兵猛将还多,焉肯罢休侵凌之念!本帅既领君命把守边疆,倘有疏虞,恐有丧师辱国罪,极非轻了!”众将闻言齐说:“元帅高见不差,非末将等所及也!”众将言毕。帐下忽闪出一人高声呼:“元帅勿忧!若防番狗再来,我们何不先点齐人马,做个先动手为强,直攻进西辽,索性杀他一个尽罄尽绝,斩草除根。省得零零琐琐,杀得这班番奴不爽不快,元帅又防他复兵侵扰的!”你看那将是谁?原来是焦廷贵。此人生来品质鲁莽,是粗心愚蠢之徒。当下元帅闻他说,喝声:“胡说!这辽王虽是一时犯界,妄想天朝,但如今圣上也宽恕了他,又何用你多言!倘若兴兵征伐,未奉圣旨,怎生前往?二者辽王原为一国之君,他若不来就罢了,再来时奏知圣上,请旨征讨才是。”焦廷贵说:“元帅到底是个善良人,造化这番奴了。”言谈之际,不觉金乌飞坠,玉兔升空。晚膳毕,各归营帐不表。

次日,狄元帅仍令四将出关抄探,是日闲暇,把兵书观看。忽有小军报:“圣旨到!”元帅吩咐大开中门,恭迎到中堂,排开香案。元帅俯伏阶下,钦差开读:

旨到跪下听宣。诏曰:兹有首相庞卿,陈奏西辽兵犯中原,虽

经狄卿杀退,但这西辽既一小国之君,焉敢兴兵犯上!即同叛逆相

等,重罪非轻,岂可宽恕!今命狄卿率同众将统领精兵,前往西辽

征代问罪。若辽王畏罪求降,彼邦有一镇国之宝,名曰珍珠烈火

旗,要将此旗贡献,年年进贡,岁岁来朝。如其不顺,即行征讨平

定,班师回朝,论功重赏以报卿劳。但因三关无主,今差兵部孙秀

来权理。毋违朕意,即日提兵,肃此钦哉。

元帅谢过君恩起来,与杨钦差见礼毕。杨户部不敢久留,连忙辞别。元帅送出关外,杨钦差回朝复旨不表。

再说关中众将尽知,各各咬牙切齿,骂道:“庞洪这老狗才哄奏圣上,轻动干戈,差遣元帅及我等,真乃令人可恼!将他一刀两段方消此恨!”元帅说:“你们不必多言。虽庞洪所奏,然今圣上所差,你等不可独怪着庞洪。待等孙兵部到来,即要起兵前往了。”范大人说:“元帅,正是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真乃奸兵只为奸臣。那贼心狼,那里改得这场干戈之患?又是由他来的!”杨青老将军说:“我想这庞洪忽奏圣上,要差元帅出师,料必有什么奸计,元帅须要提防他为妙。”元帅说“老将军,目下兵权多在下官秉持,谅他有计难以施行,何足为俱!老将军,但请放心!”焦廷贵说:“元帅!小将前日曾讲过这西辽兴兵前去,杀个爽快才是。元帅说没有圣旨不能前往。如今奉了圣旨,前去西辽,见一个杀一个,杀得这些番狗干干净净,方才晓得焦将军的本事!”元帅闻言大喝:“好匹夫,何用你多言!还不速退!”焦廷贵说:“元帅不必动怒,小将说差了。”即忙往内去了。是夜,元帅暗说道:“我想那珍珠旗,乃是西辽传国之宝,如何圣上听信庞洪之言,要他贡献起来?倘或西辽吝惜不肯,下官难以复旨,眼见得干戈不息,奏凯难期,如何是好?”此夜元帅闷闷不乐,惆怅一夜,直至大明。

再候三天,孙兵部才到。原来这孙秀是个贪财好酒之徒,一路而来,有地方官迎接他,请他吃酒,礼一概收领。此有缠延,所以杨钦差先到了,数日他方才得到。狄元帅原与他不相善,此时闻报,只得同杨、范二人与众将大开关门出迎,同至帅府。四人分宾主坐下,两行立着四虎将军,不免四人客中闲话。一杯香茶饮过,兵部开言说:“元帅既领王命征伐西辽,为何至今尚未起程?”元帅说:“孙大人有所不知,只为此关乃边疆要地,岂可一天无主!大人一日不到,下官一日不离。大人今既到了,下官明日即便兴兵。”孙秀不答,点头辞过元帅,与范、杨二人进关内去了。

是夜,元帅查点明兵粮马匹及平西所用一切之外,其余的即晚造成册子交付孙兵部权掌。此日,元帅对范大人、杨将军说:“奸臣孙秀在此,二位须当留心打点侍候,本帅托圣上洪福,平西回来再与二位大人叙首。”二人听了,点头说:“但愿元帅此去一路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,及早回来再叙。”元帅微笑称谢。此日元帅升堂,便问众将中何人熟识西辽道程,可为向导官。焦廷贵说:“元帅,小将前者与父亲曾到过西辽,熟识此程。”元帅说:“既如此,点你为先锋,孟定国解粮。”当时元帅与四将领兵五万,分开队伍,别过孙、范、杨三人,祭了帅旗,高高树起一扇大幡,上书着“五虎平西”四字。三声炮响,马壮人雄,威威武武,出关望西而去。关外众居民香烟不断,齐齐跪送,元帅大悦。

只说西辽犯界,狄青杀败了不敢再来侵犯,此乃君王坐享民安逸。不料被庞洪哄奏君王,得代西辽问罪,须要献出珍珠旗,自愿投降。这西辽国乃强悍之邦,焉肯献旗?这场干戈杀戮只为庞洪、孙秀算计狄青之由,究竟不知征战何时得息,真乃:

家生逆子